是什么地方，让观众甘愿花光年假每年来

“朋友，我劝你千万莫要死钉住在上海那样的大都市，成天价只把几条理论几张统计表或是一套‘政治江湖十八诀’在脑子里倒去颠来。到各处跑跑，看看经济中心或政治中心的大都市以外的人生，也颇有益……”

1932年，从上海返回乌镇的茅盾，在《故乡杂记》中如是写道。

他大概想象不到，自己的故乡现在会成为无数外乡人的乌托邦，并甘愿为其花光所有年假。

水乡依旧

大家逃离城市，游览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的江南，混迹于清晨热闹的集市，做一回早茶客；更是为了奔赴一场流动的艺术盛宴。

候鸟南飞，第九届乌镇戏剧节如期而至。

此时的乌镇与过去有何不同？今年的戏剧节，又带来怎样的变化？

造梦不易。

看着那些排着长队进入景区的游客，赖导更加坚定了不能辜负这份期待：“凡站在台上或者坐在台下的人，都是经历了不同的故事，最后来到这里。”

于是，他选择带来全新版本的《十三角关系》。

希望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让大家笑一笑，抒发和宣泄现实生活的疲惫；并能透过欢乐戏谑的剧情和表演形式，引发自己对人生的严肃思考。

《十三角关系》剧照 | 王开

这是赖声川作为著名导演的一面，而以常任总监的角色，他还需要把控全局。

“或许很多人认为，我们四位发起人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乌镇戏剧节就自动会发生，那是不可能的。”

从整体规划的大方向到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在他们的微信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赖声川导演接受采访

与此同时，面对阿维尼翁戏剧节、爱丁堡艺术节等老牌盛会，比较总是在所难免的。

但赖导反复强调，做我们自己就好了。

从几个人的简单理想，到万千人所追逐的梦；从透过戏剧看世界的窗户，到用精彩的作品站稳脚跟，乌镇戏剧节保持优势、保持美好、保持初衷不要变质。

乌镇戏剧节主席陈向宏曾说：“未来再过一百年，中国有N个一千年或者两千年的古镇，但是中国只有一个一百年戏剧节历史的古镇，这就是乌镇。”

西栅的街角与小巷里，藏着十多个剧场：古色古香的沈家戏园、秀水廊剧园，露天的日月剧场和水剧场，以及优雅婉约的乌镇大剧院，与湖边摇曳的芦苇相互映衬，像极了一幅画。

戏剧节的氛围，洋溢在每个角落

尽管受疫情影响，国际剧团无法登上舞台，但去年的成功已经证实了，全靠国内节目也能撑起一个戏剧节。

那么今年呢？

第九届乌镇戏剧节共有22部特邀剧目63场演出，开幕大戏即是孟京辉导演的《第七天》。

一个月前，所有剧票正式对外开售。单剧最快售罄时间为7.07秒，全部门票仅用5个小时就一抢而空，大家的热情不言而喻。

《第七天》剧照 | 美国队长

除了话剧和舞台剧，越来越多的跨界作品呈现在观众面前。

像《三更雨·愿》《舞术》《29》等舞剧，弃绝了语言表达，通过肢体和影像搭配传达情绪和想法，随心而动，不断触碰灵魂的边界。

还有大放异彩的独角戏《狐狸天使》《一只猿的报告》等，构建了一个人的狂欢世界，释放着孤独，但也以自己的表演力量，尽情感染着在座的每位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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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我们是不接受舞蹈的。但这几年的舞剧、肢体跨界都在艺术方面取得了相当好的成就，所以有了这次邀请。”

显然，乌镇戏剧节正随着时代推移而求变，但赖导心中也衡着一把“保持纯粹度”的标尺，比如单纯的戏曲、音乐剧等表演形式，仍未在考虑范围之内。

《单宁》剧照 | 乌镇戏剧节

对于他来说，这两年的空档期也是检视中国剧场的时机，看我们到底够不够厉害。

“至于评判的结论如何，看你们。”

乌镇戏剧节是年轻的，但不经意间，它也见证了十年的人来人往。

赖导感慨道：“现在在老街上看到人群，感觉就是新一代进来。比如像你们这些媒体也是，第一届的时候肯定不在。”

随处可见的青春背影

一方面，青年竞演的存在，为乌镇戏剧节注入了新鲜血液。

就像发起人之一黄磊所言：“它就像我们播撒出的一粒种子，或许几年后会开出小花。”很多青年导演、编剧、演员从这里出发，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比如斩获第二届最佳戏剧奖的《跳墙》，次年便参加了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

今年，组委会从541份作品中甄选了18部入围剧目，让他们得以在蚌湾剧场圆梦。很多戏迷等待数小时，只为一睹风采。

《初生》剧组 | 乌镇戏剧节

另一方面，戏剧的边界，也逐渐从舞台延伸至生活。

在小红书上，关于“没有门票，照样玩转乌镇戏剧节”的攻略比比皆是，俘获了大批年轻游客。

烟波画船的水乡里，装扮成精灵模样的舞者，与夸张的西方小丑，像是穿越进欧洲童话；你可能在转角偶遇西游记、皮影戏等传统文化，与抽象的先锋艺术，古镇嘉年华吸引着大批人围观。

谁不爱顶流孙悟空呢？

北栅丝厂的戏剧集市上，洋溢着熟悉的烟火气。美食、啤酒、围炉夜话、集体看球……来自天南海北人们，相聚于各式各样的摊位，消磨时光。

还有声光电波营造着沉浸式夜游神音乐现场，在凌晨时分包容着每个人的快乐与悲伤，享受此刻的自由。

从白天到黑夜，深刻的小镇对话、温柔的朗读会、时尚的潮流展、安静的小镇图书馆等等，让人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

吃喝玩乐的狂欢 | 乌镇戏剧节

顺逆皆境，丰俭由人，不问收获，志在耕耘。

“很多人都把年假留给这几天。你看不到任何一辆汽车，也无需搭乘滴滴或地铁。闲逛、谈戏、喝咖啡，日子能这样过，不是很开心吗？”

或许，每个人都能在乌镇找到暂时停靠的港湾。无论戏里还是戏外，拥抱一种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体验。

天下熙熙，皆为戏来；天下攘攘，皆为梦往。

这年头打着“非去不可”旗号的事情许多，但真正值得的却很少，而乌镇戏剧节能在十年间，逐渐成为了宣传自己的独立招牌，显然足够特别。

当问及他来过这么多回乌镇，是否会有不同的心情时，赖声川导演笑着回答：“说起来有点肉麻，但我每次都会加深一种感恩与感激之情，幸福且珍惜。”

“丰” | 乌镇戏剧节

如果说，一场愉快的聚会总是以“下次再见”作为告别，

那么对于很多人而言，乌镇戏剧节所承载的美好期待是：

希望年年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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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拍摄、撰稿、排版 / Leven

部分图片来源于@乌镇戏剧节

来源：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