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明天荒芜的地方

我曾对自己心说：看看吧

我们枉走多少路！现在

想想吧，在这寒冷严峻的高度

我们用泪水浇灌的荒漠

by 肯塔尔

之一

也许无聊并非

没有意义

就像大多数冬天

腊梅和雪花

相约来迟

早早打开电热毯

上面不确定

会有几具皮囊

苍蝇也要创造美好

试着测算孤独的重量

那些人漂浮在

爱琴海面

船桨击水的声音

荒凉而珍贵

让鲸鱼展开翅膀

世界是可疑的

它们常常不动声色

劈碎了礁石

某些东西

因为荒诞从未远离

除了我自己

之二

从公园出来

有许多新发现

一直向南的箭头

忽然腐烂溃散

只有金钱豹足迹

如此完美

仿佛它刚刚对着我

嘶吼了一番

为什么金钱豹

转瞬即逝

而不是我们

抑或他们

可能时间惩罚

其余的东西

继续留在这儿

所有的动物植物

类似一张保存

全息影像的图片

都是模棱两可的表情

之三

像闪进某个房间，没有编号

窗子正好可以遥望有灯塔的岛屿

这可能取决于夜深人静还是瓢泼暴雨

床榻的皮囊散发出妖冶的异香

但我不太会描述妖精妖娆的模样

甚至惋惜自己不知道曾经拥有什么

奇怪的是没有谁觉得伤心事多么糟糕

因为那时午餐刚过，参观博物馆

的队伍依次等候膜拜元谋人的头颅

其实更要戒备温柔，爱情越来越危险

大抵还有特别阴暗的猜测， 她要听

冗长的瓦格纳，直到整个世界将要远遁

但通常我喜欢周末油腻的厨房，灯光

稀释了某些寥落的东西，土豆发芽

旋即盛开出紫色丰腴的花蕊，有一次

厨娘将我从厨房唤醒，餐桌上烛台摇曳

面包仍在烤箱里肆意翻滚，而此前

衰老的人从镜子里窥视着我，她完全

像惊愕博物馆件件远古时代的头颅那样

我握着本诗集紧贴着心脏，隆冬飘雪

后来绝望地给自己留了纸条

趁着还有时间打开一扇门

之四

十年旧事，回忆其实并非全部理由

关键在于智齿可能更有说服力爱过谁

几乎没存在过的黑暗，尝试着摸索几步

鸦雀冲天，骰子旋转得比嬴政还讳莫如深

有点类似南方靠南每座略显模糊的小城

许多物体秘而不宣地发酵遥控着什么

是谁让我寻找莫高窟阿难佛像一样

寻找语言，而且这寂寥的余生

大概与乱糟糟的地铁四号线差不多

会有什么陌生灵魂从天而降创造爱人

创造情人，可能就属于一道多项选择题

然后除了稻粱谋，剩下都似是而非

无限长久地放大了的海洋生物，梦境

漂浮着壮硕愚钝的座头鲸，有诸多深情

惘然辜负，我们撕咬的大部分是自己皮囊

大巴永远行驶在云端，月光像苜蓿草

那般繁茂生长，甚至海浪不断击打着云朵

云朵落下了雪花一样的碎屑，偷香者

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似乎没有

懊恼的意思，那时候我们都在模拟爱情

一次次返回中世纪，又重新进入未来

但未来是不是真得的值得信任？时间和

空间可能就是一种东西，一个人看样

毫无办法走到事情的中央，包括星辰也

类似簇簇被臆想放大的蚂蚁甲壳虫

它们在几万光年的星球烦躁忐忑

仰望苍穹指指点点，清晨的黑暗太黑

我气喘吁吁跑到了唐都长安

本篇图片

陈鹏 Chenpeng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