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0多名婴儿患“海豹症”，格兰泰公司，你拿什么还？

你见过这样的婴儿吗？

这不是一个两个特殊的情况，4年间，全世界范围内诞生了12000多名这样的婴儿。他们身体畸形，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甚至有的心脏不全，连生殖器官都是异形或缺失的。

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是意外，还是人为？

01

事情的开端要从1954年说起。

1954年，Ciba药厂在抗生素的合成中发现了沙立度胺，但因为抗菌效果不佳，Ciba就放弃了对沙立度胺进一步的研究。然而，作为导致婴儿畸形的罪魁祸首，沙利度胺当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

之后，联邦德国的格兰泰公司对沙立度胺展开了深入研究，随即发现这种药品有很好的镇静催眠作用，值得一提的是，它对孕妇的早孕期的反应也有有效的抑制作用，格兰泰方面从中发现了大商机。

他们开启了沙利度胺的动物试验计划，利用狗、兔子和老鼠做实验载体，测试药品的具体药性和不良反应，也观察了一些孕妇服用此药之后的反应，结果发现，沙利度胺对抑制妊娠反应效果良好，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反应停——孕妇的理想选择”1957年10月1日，沙利度胺的广告横空出世，因为沙利度胺的“止吐”功能是，格兰泰公司将他命名为反应停，开始向市场投放。

反应停的市场响应极好，不仅在联邦德国境内成了孕妇的首选，还远销非洲、欧洲、日本、澳大利亚等地，受到广大有妊娠反应孕妇的欢迎。

可是，就在1958年，悲剧开始发生了。

那年，大量患有“海豹症”的婴儿出生，他们上肢发育都不完全，联邦德国非常重视此事，迅速组成了调查小组。

当时，调查出来的有两个方向。一是汉斯认为，大量畸形婴儿的出生有多方面原因，最主要是苏联的核武器试验，释放放射性物质所导致的；二是，曾经批判过纳粹安乐死计划的人提出的，他认为孕妇很可能是在孕期服用了神经性反应停的药物，才生出畸形胎儿的。

损失本可以更小的。只要调查组的头曼德斯能够更细致一些，把每个可能都进行详细调查，就可以及时止损了。

然而并没有，曼德斯下的结论是：核辐射造成畸形儿出生。他将锅甩给了苏联，反应停继续生产继续卖。

02

真相只会迟到，从不会被掩埋。

1961年，澳大利亚的妇产科医生麦克布里德在《柳叶刀》上发表文章，表示他们医院有4名产妇生下“海豹症”婴儿，且都服用过反应停。此后，越来越多的医学家开始关注研究反应停。

同年9月，魏德曼医生发现在他们那一片区，10个月内，出生了13名畸形儿。

很多医生都在医学刊物上发表了对反应停的质疑，但联邦德国始终不予理会。

直到11月26日，安琦医生在大众媒体《星期天世界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文章中指出反应停就是导致“海豹症”婴儿出生的罪魁祸首，如果格兰泰公司无法提出进一步的证明，所有孕妇都应该停止服用反应停。

第二天，格兰泰公司召回已售出去的反应停，并不再销售。同时，他们给安琦医生发了律师函警告，要求收回言论。

当然，律师函警告就是个笑话，被禁售的反应停也不可能重新销售，但已经造成的伤害却是无法挽回。

据统计，全球因为反应停成为“海豹症”患者的人数高达12000多名，其中，联邦德国就占了4000人。

患者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经过漫长的准备，1968年1月18日，312位列名共同原告将整个格兰泰公司的重要人物告上了法庭，罪名是过失杀人和过失致人损伤的罪名。

这是联邦德国历史上涉及人数最多，涉及金额最庞大，也是历时最漫长的一起医药官司

这场官司打了将近3年的时间，格兰泰公司请了一个30多人的律师团，最终因为主观要件不具备，过失杀人和过失致人损伤的罪名不成立，但格兰泰公司要承担高额的民事赔偿责任。

03

官司打完了，格兰泰公司赔偿了1亿马克，但没有歉意。

联邦德国政府出资1亿马克，和格兰泰公司赔偿的1亿马克一起成立了补偿基金，再加上慈善组织和个人的捐助，最后基金有3.2亿马克。

按伤残等级分类，每个患者一个月最少可以拿100多马克，最高的可以拿450马克。医疗救助由公立保险负责，这是给他们的生活补偿。

生活再难也要过。生而为“海豹症”患者的这4000多人，生活能得到保障，也算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了。

2008年5月，联邦议会发布了新法案，给“海豹症”患者的赔偿方式变成法律确定下来，补偿金额翻了一倍，另外，每个人可以有特殊的要求，每年还有特殊的资金补助，对他们的复建也有特殊医疗帮助，关于社会福利方面也有其他的规范。

同年8月31日，格兰泰首席执行官斯托克首次向患者家属道歉，迟到了50年的道歉可能会让他减少愧疚感，但患者罗琳的母亲抹着泪表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2013年，联邦议会对患者家庭进行了新的调查后，发现患者父母年事已高，已经不能再照顾他们，将最低保障金额从255欧元提高到了612欧元，最高一个月可达6912欧元。

泰戈尔曾说过：“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目前在德国境内，受到影响的患者还有2400多名，他们做到了。面对天生的残躯，他们没有自暴自弃，成立了互助组织，正用昂扬的生活状态过好余生。

04

受害者尚能拼尽全力的活着，手握权力者更应该严守底线，为生命负责。

弗朗西丝·凯尔西，作为食品药品管理局的审查员，当格兰泰公司的反应停向美国报批时，因为资料中缺少临床试验资料，她认为药物是存在风险的，要求对方必须补充证据，否则坚决不能投放美国市场。

那时候，反应停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使用了，人们质疑她是办事拖延，不办实事，纷纷指责她。她是这告诉自己的，“我是一个母亲。”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孕妇只有在停经后的34-59天之间服用反应停才会产下“海豹症”婴儿。格兰泰公司没有经过整个周期的临床试验，根本就发现不了问题。

凯尔西严格遵守了药物审批检查制度，当反应停禁售的时候，还没能正式进入美国，在全球都被波及时，美国只有17名“海豹症”婴儿。

有位作者说过：“医学和药学这两个学科其实它是在分享上帝的权力；因为只有上帝才能决定人类的生死，所以这个权力一旦堕落，就会变得比魔鬼还要凶残。”

以此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