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故乡汝阳县城南河滩一带的河里沟渠里都有田螺的影子。
不过我们那儿的人家大都不吃田螺,觉着那东西只有穷人家才吃,也就是说谁家吃田螺就表明谁家穷,会被鄙视的。也有人家去河滩拾一大竹篮子田螺,不为自己吃,而是弄回家砸砸喂鸭子吃,吃了田螺而肥美的鸭子也只为弄到街上卖了挣钱。
老家人把田螺称作纽柱儿,也怪形象的。
我们家是吃纽柱儿的,我们家确实穷,不只十天半月见不到荤腥,甚至几个月半年都难吃上肉。他谁家说俺家穷就说吧,不管他们,反正这纽柱儿也算是肉,吃了耐饥也应当营养。不过那时不少家庭都没有营养不营养这个概念。
母亲领着我们大小孩子,挎着篮子,兴冲冲地出家门,走过城壕,走过城南的田地,走到有水的河边。
那时的河水真清,一眼能看见底。一只只硕大的田螺就静静地躺在水里,我们脱了鞋袜,走进水里,弯腰用手直接去捡拾;这些玩意也不跑,真是比泥鳅憨多了。不需要转移太多地方,不大一会儿就满了一大篮子。回到家里,烧水,待水开,直接浇到盛了田螺的盆子里;不大时候,我们搬了小凳子坐下,围着做事,用针将田螺肉一个个挑出来.......
母亲常用少许油将田螺肉炒了给我们吃;或将其切碎再抖上面粉,做成饼子烙熟,也很好吃。
班里的几个同学约起,去河里摸了田螺,就在河边砸烂,取肉,田埂上掏个小洞,塞入柴草,用自来火点着,使用从家里偷偷带来的小锅、油和盐,硬是制造出了美味。那是个饥饿的时代。
后来,不知具体啥时间,看了有关田螺姑娘的故事和小人书,我就有了想象,也似乎梦见一只田螺变成了好看的闺女,走近我......
几十年后,我回故乡探亲。一日,来了兴致,我问母亲:
“咱去河里拾纽柱儿吧?”
母亲道:
“可中,走!”
我们又走到南河滩,走进田野,走入自然。沿着小河,仔细搜寻,咦,奇怪了,不见田螺的踪影,只见了零星的小纽柱儿娃儿。
母亲道:
“现在的人能了,耐烦吃这东西了,都叫人拾了弄到洛阳卖了。”
这使我失望起来。
我不由想起小时候那清清的小河、唾手可得田螺。
如何才能回到那个时代?
页面更新:2024-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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