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华县一个民办教师的悲惨遭遇

感悟人生——古稀之年的记忆

作者:孙登高


谨以此书集敬献给呕心沥血生我养我的父母亲,敬献给曾经养育我成长的所有亲人以及在危难之际帮助过我的同学、同事,朋友和村邻。我只是以自传的形式尽量准确贴切地叙述自己的人生经历,用理性思维的解剖刀无情的解剖自己。因为有太多的遗憾和愧疚,为了求真求实,哪怕把自己解剖得体无完肤也在所不惜。我期望给自己以中肯的评价而不是文过饰非,也期望在有生之年给逝去乃至熟知我的人以客观公正的交代。更期望给后人谱写新篇章时以警示和启迪,期望《感悟人生》成为我人生的一面镜子。

第七章 在最艰难的日子里

(三)

这年秋天,我妻翠言怀的第一个孩子分娩了。由于婴儿先天性伤残,生下几天后就不幸夭亡。结婚一年多来的一系列遭遇使妻子感到无路可走,产生了想和我离婚的念头。然而每当倾诉衷肠时,又每每被我的善良和真诚所感动,又每每不忍心抛下孤苦伶仃的我独受苦难。痛定思痛我们又一次从悲愤中挺直了胸膛。

在此我要感谢我的岳父母二位老人,感谢我的妻姐毕巧言。在我最艰难困苦的时刻,在翠言感到山穷水尽,产生和我离婚念头的时刻,仍坚定的支持翠言和我风雨同舟共度难关,以至在后来漫长的日子,都力所能及的帮助翠言,帮助这个靠二人共同支撑的家。

为了一家人的生活,翠言忍痛以每月16元钱奶养了一个孩子。这虽然辛苦,也暂时失去了生养孩子的机会,但总算解决了家里日常油盐酱醋所需的花销。当时大妹分家出走,二妹粉各在北京为叔父管孩子,小弟登丰还在上学,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族人的挑拨,我费尽心思实行家中收支记账,财务公开。所有收入和消费都要记账,月终核算让小弟共同参与并在账上签名。村上驻队的公社干部夸我们家财务公开。可我听到后总是苦笑一下,其中的酸痛和无奈只有我知道。

柳枝丰良村 刘焕民摄

1973年秋翠言奶养的孩子洪涛断奶抱回。二妹粉各也因不愿继续在叔父家管孩子回到家中。这时翠言已怀有二胎身孕,我们的生活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1974年春,眼看着翠言就要分娩的日子就要到了,而无知的我意想不到的危险正在悄悄的袭来。这一天全体教师要到县城去开会,谁知那天的会议时间很长。当时我哪有心思开会,着急的在剧院的院子转来转去,希望能溜出会场早点回去(平时可以从偏门出去)。但那天没有溜出去的机会。会后骑自行车赶二十多里路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进门看到妻子已经顺利分娩,我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我暗自庆幸,那一晚由于高兴我把炕烧的很热,我和妻子翠言一直都睡不着,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后来,翠言发现孩子已停止了呼吸。这一幕是我终生无法忘怀的记忆和刻骨铭心的悔恨愧疚。

悲痛过后还是要面对严酷的生活现实。为了生计翠言还是想再奶养别人的孩子,但是痛定思痛的我断然否定了她的想法。我再也不能失去生养孩子的机会,我渴望着快点生养自己的孩子。即使有再大的艰难困苦,都无法动摇我快点生养孩子的决心。

1975年2月初我妻翠言第三胎身孕将要分娩了。我们做了认真的产前检查,并决定到县医院去生产,在去县医院途经罗纹街道时,碰见翠言的同学李月琴。她介绍罗纹医院的方大夫(妇科)很有经验,关系又不错,建议在罗纹住院。于是权衡利弊我们就在罗纹住院待产。农历2月15天刚亮,翠言顺利分娩,生的是男孩儿,当听到婴儿第一声哭声,我们夫妻俩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因为是拂晓时分生产,医院又在罗纹桥东,我就给孩子取名晓桥。为了祈求神灵的保佑,翠言把娘家的好友李聪娃认做孩子的干妈,并由她给孩子挂了长命锁。月子期间在翠言的精心哺育下,小生命健康成长。看着后继有人,我再苦再累,心里也甜。翠言高兴地说我,可能是心情好的原因,明显的变白变胖了。

这年秋小弟登丰初中毕业,也不再上学,和二妹粉各一起,在家为我们分担家务。粉各在队里出工挣工分干家务。登丰抱抱孩子,后来又学着编个草席,绑个条帚。我还是民办教师,逢星期天到十多里远的南山砍柴。我力气小,十多里远的山路,每次只能挑70、80斤柴,但这也够家里烧一个星期。困境的缓解,翠言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不久的一个星期日,翠言提出和我一块上山砍柴,把孩子留给岳母照料。一个平原长大的女人根本没进过深山,翻过陡峭的山崖进入深山老林,看到满山坡的树丛,她恨不得把所有的柴弄回家。我们都是捡粗壮一点的从根部砍下,并把树梢砍去,她却连根挖出树梢也不愿砍去,说:“把这些丢掉多可惜”。在柴场把柴捆整好后,我担两捆八十多斤,让她捆一捆五十多斤,她不愿意也要弄两捆。山路崎岖一会下坡,一会儿上坡,她只能扛一捆,走段路再回来扛第二捆。开始还可以,渐渐就扛不动了。没办法她就抱着拖着往前走,而且走的距离也越来越短,就要休息。天已经全黑了,我们离走出山口还有五里多路,加上山外五里,离家还有十多里。这时孩子在家哭闹,岳母哄不下,还要为我们操心。她求村里人到山口接我们,却不知应去哪个山口,接的人也只好回家,等我们几十米一歇,辗转将柴弄回家时,已将近晚上11点多。

这件事对翠言刺激很大,她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受这样的苦,再担这样的风险。此后我再也没有上山弄过柴。后来我们又利用星期天偷偷地从渭北蒲城等地倒买点儿粮食到集市上卖。天不亮出门,天黑再回家就这样干了几年,再加上省吃俭用勒紧裤带偿还家中的债务。

1976年7月唐山大地震的发生,使我们的这个危房遍布的村子也处于怕震防震的恐慌之中。面对我家岌岌可危的破房子,更是不敢居住。随后的几个月就是在村南场面上自己搭的不到六平方的棚子里度过的。

1976年农历12月11日,临近预产期的翠言因事去娘家当日未能返回。到深夜凌晨,腹中阵阵加剧的疼痛使她意识到产期就要来临,而身边年逾六旬的父母均年事已高,束手无策。只好求翠言的堂弟毕福学(后因溺水去世)和本村孙福森(后来我的妹夫),冒着隆冬刺骨的严寒,踏着冰雪封冻冰凌遍布的土路,用自行车推着把翠言送回家。从睡梦中被叫醒的我慌忙叫了一位年长的女村邻照顾。我赶忙到一里外的邻村去叫大队赤脚医生。但当我赶回家中时,孩子已经生了,跟前没有一个亲人陪伴,看着妻子疲倦的面容,我泪水模糊了双眼。生了个女儿,一男一女虽饱受磨难,我们夫妻总算心满意足。感谢上天的恩赐,感谢一男一女的幸福荣耀。我给她起名时就让她跟她哥晓桥的晓字加上荣耀的荣字,就叫她晓荣。

一男一女是天意,是上天的恩赐,也是饱经风雨磨难和仁厚善良的回报。历经磨难我已经渐渐成熟了。我感到肩负责任的神圣,我无法再满足于民办教师每月三十个劳动日和三元钱的津贴。因为它已无法满足养育儿女和维持一家生活的重负。可那个年代,当个民办教师比村里一般人收入都要高些,但我还是找同学、找朋友,希望即使再苦点、累点,只要能够多挣钱,我就去干,去拼搏。

柳枝丰良村 刘焕民摄

我的妻子翠言从小就舍得出苦力,不管脏活儿累活儿拼着命去卖苦力,她鼓励我和她一起拉着架子车去几十里远的华阴农场去拾麦收后地里无人要的麦草,拉到柳枝造纸厂卖钱。我们一起用架子车从柳枝火车站给造纸厂转运芦苇。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带些粮食偷偷去几十里远的赤水镇和华阴夫水镇倒卖。我只是一文弱书生,身薄力小,这些都是我的弱项,我不能再用自己的弱点和别人的强项比。我要走自己挣钱的路。

我的想法得到妻子翠言的支持,也得到好友和同学们的热心帮助,老同学惠士记、郑国柱鼓励我到公社当临干,谋一个比较活范的差使。然而时过境迁,公社革委会早已物是人非。这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没有背景也没有关系,更没有门路的我的确有点儿奢求,但我并没有放弃努力。

图文来源:作者供稿《感悟人生》

原文作者:孙登高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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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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