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

最近看到一句话，颇有感触——人生，就是在得与失之间不停地交替。确实，人间一程，匆匆数十年，有的人得到了金钱，失去了良知；有的人失去了良心，得到了解脱……

回想我在这人间的三十多年，不坎坷但也绝算不上平顺，不过是平凡人群中的一员罢了。有时细想，又好似比有些人活得更通透点更明白点。

1985年腊月，我出生了在一个县城周边的村子，从村子步行到县城需要二十多分钟，后来听妈妈说，她生我的时候难产，在我们村卫生院生了一天都没生出来，于是爸爸找来一辆甲板车，把我妈拉到县城的妇幼保健院去生产。和妈妈一起进产房的还有另外一个孕妇，听爸爸说，那孕妇的丈夫没有在产房外守候，最后需要家属签字的时候医生没找到人，造成他们的孩子生出来就死了。妈妈生我这件事，一直到我生了孩子以后我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女人生孩子真的应验了那句谚语“有命喝鸡汤，没命见阎王”。

妈妈好不容易生下我不到十天，当时生产队管计划生育的人就来把爸爸抓走了，原因是他们要求妈妈去做检查，看有没有又怀了孩子，考虑到妈妈还没出月子，爸爸对这事就非常生气，不准妈妈去，于是爸爸就被搞计划生育的人抓走了，关了几天才放出来。听妈妈说，当时负责计划生育工作的人到村民家里，如果坐实了谁不按规定计划生育，那定会将别人家里值钱的物件都搬走，更有甚者会把女人强行拉到卫生院进行打胎，有的女人为了生下孩子，不得不东躲西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如今想来，也许这便是如今80后成为二胎主力军的原因吧，我们的父母把他们那一辈的太多遗憾转嫁到了我们的身上。

虽然日子清苦，但一家人也算过得其乐融融。我们村搬来了一个国有企业——氮肥厂，由于氮肥厂占用了我们村的土地，又恰逢国有企业改制，我们村拥有了八个可以到氮肥厂当国有企业工人的名额，爸爸交了在当时不算少的3000元钱，进入了氮肥厂，成了一名国有企业职工。本以为一切都会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本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幸福，就在这个时候，只有四五岁的我经历了三十多年里的第一次恐惧。

还记得那天是妈妈的生日，外婆没有来，于是吃过午饭，妈妈就把中午煮好的公鸡给外婆送去，一家人在院坝里坐着，说着，笑着，本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但就在这时，妈妈的脚突然肿了，肿到连当时穿的丝袜都胀烂了，那时的妈妈心里已经大概清楚自己要经历什么了。在那之前，妈妈得过肾炎，但经过治疗已经痊愈了，当时看到脚又肿了，妈妈害怕极了，第二天，爸爸和妈妈一起去了医院检查，确诊为“肾病综合症”，我们一家瞬间感觉天塌了，即使在医疗条件发达的今天，这也不是好治的病，何况那时。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医生说治愈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能换肾。换肾？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爸爸带着妈妈每天辗转于成都的各个医院，妈妈吃了很多药，中药西药都试过，病情始终没有好转，妈妈的脚越来越肿，家里准备修房子的钱因为治病也快用完了，看到爸爸绝望的样子，妈妈告诉爸爸：“如果钱用完了，就不治了吧，不用借钱来治。”看到爸爸泣不成声地哭泣，那是我第一次明白死亡是什么，妈妈抱着我痛哭，我也大哭，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可以感受到妈妈离开之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后来我经常端一张小板凳在院坝里坐着哭，也因此惹哭了很多路过的邻居，这件事直到现在都是大家的谈资，每每看到我，大家总说当时的我有多懂事，多让人心疼。后来听家里二叔说，我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哭病过两次，因为爸爸和妈妈都在成都治病，还是二叔把我带到卫生院看病。那段时间的经历如同一场噩梦，妈妈说，当时如果不是看到我太可怜，她可能已经选择了结束生命来解脱全家人。也许是妈妈命大，也许是我的眼泪快要流干，上天可怜我，一个偶然的机会，妈妈在成都一个医院遇到了一个医生，后来我亲切地叫她祝婆婆，她的个人简介上说她有治好肾病综合症病人的经历，于是妈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祝婆婆那里开始了她的治病之路，每天按时按量吃中药，病情一点点好转了，到妈妈快满三十岁时，她的病痊愈了，终于，我又有妈妈了！毫不夸张地说，妈妈吃过的中药可以用拖拉机拉一车，也许是当时中药吃得太多，以致于现在的她一碰中药就全身过敏，有时候我开玩笑让她一定要保养身体，否则生病了连中药都吃不了了。祝婆婆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从妈妈病治好以后，我们每年都去看望她，也因为妈妈的经历，我们介绍了很多相同病症的病人去治病，我们理解病人身心的痛苦，更能理解家人的无助和痛彻心扉的心情。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让我从小就深刻体会到生命的意义，也深刻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顽强。生命，绚烂多姿，每个人都想好好把握它，但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把它握在自己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