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四月忆祖母

本文原作于2012年4月，今略做修改。

终于又到了清明。当天早上，我便去了祖母的坟茔。

她的坟在县城东部的边缘，与更多的坟连在一起。四周都是密集平整的田地与并排孤芜的树木。

旷野萧肃，冷寂春寒。

那天早上已来了许多人，坟进出的路口旁停驻着很多车辆。人们大多着深衣，神色凝重，步履缓慢。来此祭奠亲人，寄托哀思。

天亦伴着些许不甚的凉意。长空也漫无边际的悬浮着零零碎碎的东西，纸絮漂的很率性随意。

柳絮轻扬，纷扰心尘；流水落花，自有离殤。

不断的有人来，也不断的有人走。

祖母的坟还在里面，我径直走了过去，来到她的坟前。目光停在那里，沉默良久。祖母长眠在这里也有数年时光了。她是在零四年去世的，走的时候还算安详，面貌平静如初，未曾经历大的痛苦。如今，她离开我，已有八个年头了。

我拾起锹，一遍遍的在她坟上填着新土。一年中，我只能在这一天，来看望她。仿佛不顾带血丝的痛楚，用钢针穿透已剥开记忆的鳞片，再小心翼翼用细线连起长串的无数逝去时光。

她对我昔年的喜爱和呵护，在我内心的吉光片羽中，仍历历在目。在我幼年懵懂之时，曾经的欢颜、嬉戏，大多是她给我的。祖母的疼爱伴着我不懂事的成长。如今我渐渐长大。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恍如隔世般，她已然不在我眼前了。

我有时在想，也是在假设吧，从我幼年到祖母去世的这些年中，可能有一天，我活泼顽皮而又无忧无虑的告诉她，想在她怀中简单睡一会。祖母欣然点点头。然后我真的肆无忌惮睡下了，但却无端沉睡了很久很久。

然后，在她离去的第二天，我才睁开朦胧的双眼，慵懒的醒来。可，那双一直搂着我的温暖的手，那个一直怀抱着我的温情的人，她却永远睡下了。任凭我怎样呼唤她，她终不再醒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别时容易见时难。

那个从我幼年时便深爱和陪伴我的人，却已飘向天国。音容笑貌，已成绝响。也许，她要在冥冥中，继续庇佑着她最亲的人吗？

昔我往矣，未曾远离。

今我来思，已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