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的亲子运动会

一

褚父在计算项目简介上的钢筋数量时，收到了幼儿园发来的新消息:“下周一上午九点，园区将举行毕业亲子运动会。请各位家长准时参加。”

李俶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地从一堆图纸中抽出日程表，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事项安排，确认下周一没空。

她叹了口气，算了算时差。魏娇不应该睡在另一个国家，所以她拨通了电话，但没有人接听。大约半小时后，魏娇回了电话，他的舌头有点歪:“为什么？我还在招待会上，嗝嗝。”

李俶翻了翻图纸，说道:“幼儿园下周一要开亲子运动会。能回来吗？”

魏娇停顿了一下:“够了……窒息。我不是指我所说的。这要看什么时候签……合同。”

李俶无奈:“那就让我爷爷奶奶去吧。”

午饭时，李俶给婆婆打电话，说起了亲子运动会的事。她婆婆抱怨，“你们两个半天都腾不出来？一天比一天忙？”

李俶解释说:“我们预算部门的一名干部离职了。现在他的工作放下了，领导让我牵头。说来也巧，必须在下周二上午交给甲方。甲方太牛逼了，过了期限就不审核了。只能天天加班。魏娇现在在国外出差，可能哪天就不回来了。”

婆婆无言以对。和往常一样，她嘴硬心软:“请忙。反正佳佳的事都是我们管，这种事不多，怕孩子伤心。”

“那你跟佳佳说说，完事后带她去迪士尼玩一圈。”

婆婆嗤笑:“我劝你先别说。等你订好机票，确定要去迪士尼的时候，你再跟她说。”

李俶，嘿嘿，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婆婆的建议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和魏娇确实是最擅长画大饼的父母。

有一年，他们说要带贾加去海边，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没有去。又是一年，也是幼儿园举办了一次亲子活动。最初，李俶同意去。结果中途被一个电话叫回项目组...

反正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了。李俶和魏娇已经变得无地自容。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们就把住在同一个城市的爷爷奶奶拉出来顶着。

好在贾加一直都很活泼可爱，父母陪伴的缺失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于是两人更觉得有时间再弥补也来不及了。

二

李俶和魏娇非常爱贾加，但成年人总是有许多欲望，许多无奈和无能为力。

当时两人并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他们有明确的人生规划。但是避孕套的成功率只有85%，佳佳又是15%的意外礼物。

但孩子既然来了，又舍不得放弃，只能打乱原有的生活节奏。

李俶因为怀孕生子，错过了三年的预算师考试，这对她的职业发展影响很大。魏娇原本打算趁着年轻抓住异地升迁的机会，但当时贾加刚刚出生。虽然有老人帮忙，但作为父亲，长时间不在也不体面。他担心当他回来时，贾加不认识他自己了。

于是，他们绕着圈子，看着佳佳一天天长大。贾加三岁后成为了爷爷奶奶家的永久居民，两人才马不停蹄地赶回职场，日夜不停。

大家都知道陪伴孩子很重要，但成人的世界里并不只有孩子。

李俶和婆婆落实了亲子运动会，于是放下了，专心看她的钢筋水泥。没想到发生了意外，奶奶受伤了。

那天，她正在实地查看一个项目的细节，接到了公公的电话。我婆婆没事，只是脚扭伤了。她已经去医院处理了。她可以在家慢慢休息，但是贾加的运动会不能亲自参加。

岳父说:“我看过那些游戏，有几个是要父母带着孩子完成的。她奶奶不会玩。我能为自己做什么？”

李俶想不出任何办法:“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们谁有时间去。真的，不要参加那些项目。”

公公道:“哦，你自己跟佳佳说吧，我又不能说。”

晚上九点钟，李俶回到她公公婆婆家，贾加已经睡着了。

婆婆坐在沙发上，很不高兴:“这是毕业运动会，幼儿园最后一次，我觉得你应该去。贾加对此充满期待。昨天她让我给三口之家买。”

婆婆说完，公公翻出亲子装:“她自己挑的。看这个图案。明明是爸爸妈妈和孩子。我们穿什么？”

李俶看着它，感到非常惊讶:“嗯？她不是最喜欢的小猪佩奇吗？你是怎么改变风格的？”

婆婆笑:“她早就不喜欢小猪佩奇了。好吧！嘿，你今晚不回去吗？那我给你找贾加最近拍的视频。”

三

婆婆把手机滑开，举在李俶眼前:“侬，你看，这是最后一次绕口令大赛了。”

场景中，贾加站在舞台中央，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扎着大大的马尾辫，说:“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李俶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妈妈，佳佳什么时候能分辨十个和四个呢？你还记得她小时候的这句绕口令吗？每次她用力说，结果都是‘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我婆婆也想起了当时的贾加，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那时候那么滑稽，胖乎乎的，像个小豆包。”

李俶又读了一遍这一段，然后出去继续读其他的东西。有佳佳上舞蹈课的视频。她站在人群中，头发卷得整整齐齐，穿着紧身衣。随着音乐伸展她纤细的四肢，她起初觉得自己很优雅；

有一个创意美术课的视频。她左手拿着调色板，右手拿着小画笔。她看起来专注，像一个内心澎湃的艺术家；

还有平时吃饭、逛公园、赖床的小视频。镜头中的贾加既陌生又熟悉，眉眼轮廓与她和魏娇相似，却完全看不到婴儿的稚嫩。

十月出生的宝宝，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慢慢地肆意成长，它的蜕变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李俶反复翻看手机，感慨道:“这么快，贾加就六岁了。”

婆婆说:“对，不是小孩子，是大姑娘。”

我婆婆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佳佳和我们去买亲子装的时候，本来挑的是我和爷爷的尺码。后来付了钱，她只好拿回去换了大一号的。孩子想，如果你们两个能去，就可以穿这件衣服。”

李俶“哦”了一声，继续翻她的手机，然后翻回绕口令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想起手机里还保存着贾加两岁时的这个绕口令视频，于是拿出手机，看了这个看了那个，觉得越来越神奇。

她真的很想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贾加可以准确地说出“四是四”而不是“细节”。她看着两个完全不同的贾加屏幕，她的喉咙慢慢地被无法下咽的苦涩哽住了。

她错过了太多孩子成长蜕变的瞬间，永远无法弥补。一个缺少父母陪伴的孩子，即使身边有一群人，也是一个人成长。

四

李俶想参加贾加的亲子运动会，但是她没有时间，所以想办法挤出时间。

她告诉魏娇她的决定。她说那是佳佳幼儿园最后一次运动会。她说，你知道，贾加已经可以说“四就是四”了；她说佳佳去买亲子装的时候，特意把奶奶穿的160和爷爷穿的170换成了妈妈穿的165和爸爸穿的180。她说贾加一直想粘着我们，但她什么也没说。

最后，她终于说道，“魏娇，你的女儿不再爱佩吉了。出差回来，不要给她买有佩吉设计的礼物。”

电话那头的魏娇沉默了很久，说:“我会尽力尽快赶回来的。”

那天回来后，李俶开始熬夜赶工。白天多跑现场，找出图纸上表现不出来的细节，晚上熬夜做预算，两点前绝不入睡。

一天晚上，她太累太困了，就在箱子上睡了两个小时。当她早上醒来时，她感觉到怦怦的心跳，她在强烈的心悸中感到害怕。耽搁了很久，她戴着厚厚的黑眼圈去了现场。

如此拼命，终于在周日完成了所有的工作，留下了宝贵的周一。

魏娇也取得了进展，但时间非常紧迫。

直到周日晚上，魏娇才打来电话，气喘吁吁地说:“我晚上坐红眼航班回去，早上应该就到了。”

周一，李俶让她的祖父母先带贾加去幼儿园。她一大早起来，拿着准备好的预算资料去项目组打印备份，让同事帮忙交上去。

她完成工作后，匆匆忙忙去了幼儿园。

没想到，中途又被叫了回来。甲方主管不同意她的土方计算，要求她回去解释。

李俶想哭。她不能对甲方主管说:你能等一下吗？我要去参加我女儿的毕业运动会。

她没办法。她是预算清单的签字人和负责人，她必须回去。

在路上，她多次给魏娇打电话，但魏娇的电话总是无法接通。李俶想起贾加穿着亲子装等父母的场景，心痛不已。

这一次，她和魏娇显然给了贾加希望。贾加该有多失望。

五

李俶再次从项目组出发，到达幼儿园时已经十点多了。运动会已经举行了很长时间。

她跟着现场的欢呼声来到操场的东南角，那里正在进行最受欢迎的“三人行”项目。

李俶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贾加，却在人群中发现了魏娇，蓬头垢面，满脸皱纹，身边放着一个盖着托运单的行李箱。

她走过去拍了拍魏娇的肩膀:“你的手机怎么了？一直打不通？佳佳呢？”

魏娇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狗屁，别提了。我错过了飞机。我刚到，我很困。佳佳应该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她刚打电话过来，没接。这里太吵了，她可能没听见。”

魏娇说完后，打了个哈欠，李俶也打了个哈欠。他们两个就像一对傻瓜，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们真的累了，想不出来了。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口哨声。

随着越来越热烈的欢呼声，迷茫的两个人看着跑道另一端的起点。人群中突然冲出十组参赛家庭，中间是孩子，两边是大人。大人和小孩的腿用丝带绑在一起，艰难而快乐地往前走。

李俶和魏娇在这十组参与家庭中发现了贾加。

但是她没有和她的祖父母在一起。

她的左腿在幼儿园和张老师的右腿绑在一起，右腿在食堂和李阿姨的左腿绑在一起。

张老师和李阿姨穿着幼儿园的工作服，穿着她选的亲子装。肚子的位置是一个小女孩的头，和她很像，扎了两条辫子，还有一个带亮片的发夹。十点的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却不刺目的光芒。

贾加看起来很开心！和她的老师阿姨一起配合的很好，超越了一批又一批的家庭，很快成为了赛道上的第一。

李俶看见她的公公和婆婆站在起点。他们穿着大号的亲子装，贾加的水壶、书包、零食袋、太阳帽都挂在上面。她婆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手机。

当贾加和她的老师走到中间位置时，意外发生了。他们摔倒了，因为他们的脚步不一致。

李俶抖着嗓子喊道:“佳佳，加油！”魏娇眯着眼睛补充道:“佳佳，你是最棒的！”

贾加的目光穿过人群，锁定了他们的位置，眼里闪着泪花，但她终于笑了。她和两边的老师一起，重整旗鼓，调整节奏，大步追赶。

最后，他们组获得了第三名。

六

李俶和魏娇跑到终点，从老师手中接过贾加，紧紧地拥抱着她。

运动会上的每个人都在笑，而李俶在哭。

佳佳独自一人和老师穿着亲子装走在赛道上的画面就像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无论她怎么不去想它，它总会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来，然后变成一根刺，轻轻地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给她带来不那么剧烈却又无尽的痛苦。

李俶认为时间可以倒流，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时间只是驱使人前进，催促孩子成长，催促大人老去。一路无返程票卖，错过就是一辈子，所以人会有回忆。

然而，李俶对贾加只有很少的记忆。

干完活，戴月赶到公婆家看一眼熟睡的孩子；是节假日难得的家庭聚餐和拍照；在电话里，贾加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我想你们”。

她不知道贾加什么时候能说清楚“四等于四”，也不知道贾加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小猪佩奇。

她想告诉贾加，爸爸妈妈这次真的尽力了，想和你一起参加运动会，和你一起玩3p，但他们就是没做到。你能记住爸爸妈妈的付出，忘记这个不愉快的结局吗？

李俶什么也说不出来，和贾加一起哭了。

贾加被不舒服地抱在李俶的怀里，弯着腰说，“妈妈，下面还有其他项目。我要去做准备。”

之后，她挣脱了李俶的怀抱，回到了她的集体，和其他孩子一起听老师的指导。

李俶意识到这是全家人参与的最后一个项目。

爷爷奶奶看到了，过来迎接。

两位老人以为来不了了，两个人都没带多余的衣服，也没办法换亲子服。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在球场上看着贾加，为她加油，为她喝彩。她在人群中是那么耀眼，像一颗闪亮的珍珠。

运动会结束后，难得全家人一起吃饭。李俶和魏娇向贾加作了解释，并向贾加道歉。

楚李鸿红着眼睛说:“不要怪爸爸妈妈好吗？”

贾加拿着冰淇淋，微笑着点头。我不知道她是习惯了父母的不在，还是真的不怪父母。总之这一刻全家人都在，她也有她最爱吃的冰淇淋。她很开心。

伤心的是李俶和魏娇。他们的女儿穿着亲子装独自和老师跑三人行，会是他们永远的痛。也许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后悔，但是他会告诉父母什么是后悔，什么是心疼。那是调色板中永远缺失的一块色彩，是不可逆转的成长路径中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当晚，一家三口穿上亲子服装，在自己家里玩了一场“三人行”。三人终于笑着一起倒了下去。他们的腿是相连的，他们的心是相连的。这是李俶和魏娇尽力给贾加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