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壁北站印象

去年㐅月,有一骑友看了一张鹤壁北站的老照片,触动了他的怀旧心弦,很想去一趟鹤壁客运北站,邀我和他一起骑行,带路去一趟鹤壁集的火车客运北站。

鹤壁北站?

一句话也勾起了我心底对鹤壁北站六十多年的怀旧思绪。

一九五七年初春,在一个明媚灿烂的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太行山麓前绵延起伏的丘陵上,远处蓝天下,隐约可见雾霭中如屏如画般浓淡相宜的浅黛色太行山。我的父亲——一位精壮的北方汉子,肩挑两个箩筐,前边是四岁的我坐在箩筐里的铺盖卷上,后边的箩筐则装满了锅碗瓢盆的日杂家什。迎着扑面而来的柔软春风,怀惴着对鹤壁煤矿建设的美好憧憬,迈着复转军人的刚毅步伐,沿着飘忽在丘陵间的曲折土路,兴致勃勃大步流星的从王家岭赶往十几里外的鹤壁集。我的母亲则怀抱三岁的弟弟,紧紧厮跟在父亲后边,额头上沁出点点细碎的汗珠。

这就是我们一家当年来鹤壁矿区时的真实写照。

我家初到鹤壁时,暂住在鹤壁集西,街中有棵千年古柏的李家庄,三个月后搬到了鹤壁集的东南后头,一家兄弟俩叫九成、陆只的院子里。

有一天父亲休班,开心地说要领我们去三里外的火车站看火车,母亲也显得格外高兴,略事准备就兴冲冲地出门了。

什么是火车?我还小不知道,母亲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隐约记得去时路上有放炮崩石头的,人家把我们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等“呯!呯!”两响过了好一阵儿,再也没有落石后,才让我们过去。到了有铁轨有车厢的地方,父亲指着远处顺着铁轨慢慢移动过来,冒着浓浓白烟喘着重重粗气的黑色大怪物对我们说,那就是火车头!找了一堆离铁轨稍远点儿的碎石子堆儿,坐在上边等着看火车。随着怪物的越来越近,脚下的大地被隆隆火车头碾压得剧烈颤抖!我们兄弟俩大喊害怕,紧紧抱住父亲,把头拱在父亲的胳肢窝里,父亲则把胳膊弯起来一左一右地搂住我们弟儿俩,只露出小脑袋前的两只睁大的眼晴,骨碌碌的转动着,盯着那庞然大物吭吃吭吃地喘着粗气,咕咕隆隆地在铁轨上慢慢移动!被又害怕又好奇的想法驱使,两眼连一眨也舍不得眨!母亲也蹲下来躲在父亲身后,不停地用她那柔软的手掌,摩挲着我俩的脊背安慰我们。——父背如山,母爱似水,这一幕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深处,——六十五年了,永远不能忘怀!

这就是我四岁时,第一次对鹤壁火车北站的朦胧印象。

一九五七年底,还能记得我们回老家时,第一次在鹤壁北站乘坐了火车。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有铁棚盖的黑色货车厢改的临时客车,敞开的大门没有扶梯,车厢里也没座位,乘客都是席地而坐。就连上车的时候,因为车厢门距地一米多高,还没建站台设施,也没有梯子,连个脚踩的凳子也没有,乘客中的大人们都是自己想办法扒着门帮上去的。我们一家几口上车的时候,父亲先把母亲推上去,然后再把我们弟儿俩一个一个地举上去递给母亲,最后把行李扔上去后,拽住铁门上的铁扒手一使劲就跃了上去。然后找了个既能隔门看景也比较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让母亲坐在行李上,一左一右地揽住我们弟儿俩。在车厢乘客嘈杂的混乱中,兴奋地等待着开车的时间到来。

过了好一会儿,有工作人员上来把门边的乘客往里撵,喊一声“都坐好抓好,马上就要开车了”!他使劲拉出铁皮车厢的推拉门,咯吱咯吱地把车门拢上,只留出半人宽的一个门缝儿。车厢随即暗了下来,虽然铁皮车厢有几个小窗口也能透进点儿微弱的亮光。再过一会儿,随着几声尖锐高亢的汽笛声响,工作人员手拿小旗的胳膊从门缝伸出去摇了几下。就听车厢叽哩咣当一阵响,火车开始移动了,有几个坚持站立的乘客微微踉跄了一下,吓得赶紧蹲下或抓扶了点儿什么来稳定自已!火车行驶越来越快,进入了有节奏的咣咣当当咣咣当当的声响旋律中。我的兴奋好奇也被这旋律催眠了一样,在车厢行进的摇晃中睡着了。

现在想想,我们乘坐过老式火车的那一辈儿人们,在那个时期的火车行驶节奏曲中,有几个没被催眠的呼噜连天口角流涎?

第二次在鹤壁北站坐火车,那是在火红的大跃进年代,一九五八年的秋天回老家了。这个时候火车己经是绿色的硬座车厢,大人们都叫它票车。车站也有了方便旅客上下火车的简易站台,听父亲讲那叫月台。我不解,上火车的地方,也不是夜晚,为啥要叫“月台”?而且汤阴火车站不仅有两个“月台”,后来还有了一个让旅客安全过铁路的天桥。等我长大了,虽然知道全国的火车站,都把等候上火车的站台叫作“月台”,——但是为什么仍未解。这次乘坐火车,印象最深的就是一,把上火车的平台叫“月台”;二是火车在鹤壁集至汤阴的半道上停了一次车,说是到了“时丰车站”。什么“时丰车站”!车厢门开了,有几个人跳了下去,离车厢没几步远,就是长满高梁的农田地堰,漫漫的丘陵田野中没个人影儿,连一间房子都没有!——这可能也是全国少有的没有“月台”的车站了吧。我不知道现在的“时丰车站”什么样了,在我从鹤壁北站至汤阴火车站的十几年乘车史中,“时丰火车站”始终是个没有站房站台,甚至也没有站牌的漫间地里的车站!

再后来的这几年,因我母亲身体不好,家里也困难了点儿,隔了几年都没回过一次老家,就与火车站失联了。

一直到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是一九六四年的冬天,我们六完小排练的节目,要去大湖参加市里组织的文艺汇演,老师领着我们从鹤壁北站乘坐绿皮硬座客车,到大湖的鹤壁车站,可把我们高兴坏了!那时的火车站为了与大湖的鹤壁站区别,已改名鹤壁北站,也有了红瓦白墙的售票处和旅客候车厅,——就是现在仍然存在的这座建筑,那时觉得可宏伟了!一大群小学生排队上了绿色的列车硬座车厢,一路上欢声笑语,伴随着火车向东绕行羑河大桥,爬大坡到二矿岔口,在三矿的煤楼那里还算是一个停靠站点吧,竟然有人上下车!直到终点鹤壁站,我们在老师的引领下走到“月台”集合,出站。过了汤河桥,到红旗街西头的文化宫。参加完文艺汇演后,晚上又乘火车回到鹤壁北站。

一同骑行的骑友也提到过,他上初中时(约一九七五年),曾和同学在三矿的停车点上了客运列车,到鹤壁北站去玩。

又过了几年没与鹤壁北站打交道。

再往后,就是一九七一年春天,随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潮,我在浚县站(现在的鹤壁车站)西边的农场当了几年知青。那个时期想回家时,就经常傍晚从浚县站搭乘那趟郑州至北京永定门的慢车,过宜沟到汤阴,再换乘汤鹤支线上的客车到鹤壁北站,每次回到家时都夜里十来点了。有一次列车晚点,我们几个知青在汤阴站没赶上回鹤壁的列车,和几个同样误点的鹤壁旅客结伴步行往回赶夜路,结果走到马驹河村时,累得再也走不动了,就在路边一车马店停下来,每人花了五毛钱,睡在铺了厚厚麦秸的大通铺上,沾了许多的臭虫,痒痒的不能行!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家,就赶紧跑到一矿澡堂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

有人要问,为什么不乘坐长途公共汽车回家,不方便吗?这个话题不好在桌面上回答。不是那个时期的人,你不能理解那个时期发生的事儿。我们知青之所以愿意乘火车,就是因为这趟慢车在这一路段它不查票,上车下车的管理也比较松懈,——我们可以逃票,省钱!而且那个时期的铁路乘务员也同情知青的窘境,即使查票也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深究。很怀念那个时期的人情味,现在的社会只说钱了。

自一九七五年秋知青回城后,我离开了鹤壁集,再加上长途公共汽车的方便,我就与鹤壁北站鲜有交集了。

要不是这次我和骑友去了鹤壁北站,在荒废的车站月台上,目睹曾经为鹤壁人的出行繁华过一时的火车站候车大厅,低矮地破落地湮没在杂草树丛中,——我发现我的童年、青少年时期竟与鹤壁北站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突然萌发了要写一篇纪念文章的念头。

去年在我提笔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始终困惑于鹤壁北站的客运是何年何月停运的!当时也问过在车站现场的工作人员,他还年轻,回说不知道。但他帮我问了他的师傅,师傅又询问了另一位资深的老北站工作人员,均不能确切回答。唉——,正在工作的人,他们还年轻啊。当年客运列车停运时,他们或许还没有参加工作的吧。我也曾委托在通用机械厂工作的一位熟识骑友帮忙打听,但没有准确回音。去百度查阅有关资料,均是一些驴头不照马尾的不着边际的回复。我也茫然了,……

这一搁笔,文稿就停了一年多!

直到今年国庆节的前两天,我和老伴休闲骑行去鹤山区的南山公园路上,偶然发现原来通往二矿的铁路遗址,被改造成一处铁路公园。好奇地拐进去参观游览,意外发现鹤壁市铁路史的介绍!介绍了鹤壁北站、大湖鹤壁站、鹤壁新区京广铁路鹤壁火车站(原建于1904年的浚县站)、高速铁路鹤壁东站的建站历史,特别是其中提到了大湖鹤壁站的客运停止具体时间:1985年3月16日。苦恼了我一年多的疑问,竟然在这儿找到了答案!真正是意外得来全不费功夫。而这是不是鹤壁北站的客运停止时间呢?!估计应该是同时停运的,但介绍中没说,我们也不好乱猜。

各位阅读此文或骑行的朋友们,你们有谁知道准确的答案吗?

这就是我的鹤壁北站印象!

我们鹤壁铁路的火车站发展演变过程史,也是我们国家高速发展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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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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