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1月底，上海雁荡路（现在的淮海中路）55弄的旧公寓楼里，搬来了两名女子，一个叫王秀娟，一个叫陈筠白。

弄堂里来了两个小姐

她们的到来，很快吸引了雁荡路住户的目光。这里原本就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加上两位风姿卓越的年轻女性，不免让人产生了遐想。

王秀娟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陈筠白中等身材，肤色稍黑。两个人都烫着大波浪，涂着红嘴唇，踩着高跟鞋。她们的穿衣打扮，给人的感觉既时髦又体面，所以人们很尊敬地称呼她们：王小姐、陈小姐。

王小姐写了一手好字，专门做书签售卖，或写文章赚些稿费，以此养活自己；陈小姐则有一副好嗓子，京戏唱得不错，靠这点特长生活倒也无忧。

两位小姐在雁荡路住了一年之后，人们对王小姐的关注超过了陈小姐，因为王小姐总是穿着高领的长袖旗袍，哪怕是大夏天，她都不会解开脖颈上的风紧扣。

更奇怪的是，她很少说话，给人打招呼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起初人们以为她是个聋哑人，后来有个小商贩听她说了一句话，发现她声音粗哑，和她的外表极不相符。

陈小姐发现了王小姐的秘密

其实觉得王小姐神秘的可不只有雁荡路的住户，就连和她住在一起的陈小姐也觉得奇怪。虽然两个人以前就认识，但彼此并不熟悉。后来，为了方便，两个人才结伴租住到了一起，但各睡各的卧室，共用客厅、厨房和卫生间。

让陈小姐好奇的是，无论她什么时候回家，见到王小姐时，她的脸上始终涂抹着较厚的香粉，描着眉毛，涂着口红，难得露出一次素颜。

陈小姐想看到卸妆后的王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可惜她费尽心思地观察了很久，王小姐依旧保持着那副浓妆艳抹的模样。

一次，王小姐出门忘记锁卧室的房门，陈小姐恰好提前回来，她偷偷地进了王小姐的卧室，发现里面很凌乱，床上还放着一个塞满棉絮的胸罩。

看到这样的胸罩，王小姐终于明白了，原来陈小姐那傲人挺拔的胸脯是假的！

因为害怕被王小姐发现，陈小姐赶紧走出卧室。之后，她观察王小姐更仔细了。

接下来，陈小姐又发现了王小姐的两个秘密：一是王小姐喝水的时候，由于头抬得过高，露出了脖颈，在她的脖子上竟然有个突出的喉结！

二是有一天夜里，王小姐上厕所，陈小姐听到动静从卧室门缝里朝客厅里看，清楚地看到王小姐的下身有个凸起的东西。那是什么？结过婚的陈小姐自然明白。

两件事让陈小姐知道和自己同屋的王小姐，其实是个男扮女装的假女人。

知道了这一切，久经江湖的陈小姐反而很淡定，她不露声色地将王小姐堵在了厕所里：“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女人，哪有长着喉结，说话一副公鸭嗓子的女人！说吧，你究竟是谁？”

厕所里的王秀娟并没有慌张，他沉思了一会儿，就编出一套说辞，让陈小姐相信了他。

就这样，这对孤男寡女同居在了一处，白天是闺蜜，晚上就成了情人。

有特务匿藏在雁荡路

不知不觉四年过去。1955年初春，上海公安机关先后接到来自重庆的两份情报，情报上说国民党特务万国雄，就住在上海雁荡路一带，一定要迅速查清，缉拿归案！

万国雄何许人？他出生在1925年，18岁考入中央大学读书，19岁加入国民党，22岁加入国民党特务组织，成为一名特务。

他利用自己的学生身份，暗中监视并向国民党特务部门举报，具有正义感的进步学生，对他们进行迫害。

1949年全国解放后，万国雄下落不明，相关情报显示，他已经隐姓埋名潜伏下来，伺机破坏我们社会的安定团结。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他匿藏在何处，铲除这种危害社会的毒瘤！

南京电报同时告诉上海公安部门，万国雄已经化名叫王秀娟。公安人员调取雁荡路居民户籍档案，的确查到一个叫王秀娟的人，但她却是一位女性。

公安人员也曾登门访问，也见到了王秀娟本人——那个穿旗袍浓妆艳抹的王小姐，但是很难把她和万国雄联系到一起。案情一时陷入僵局。

揪出男扮女装的特务

就在此时，一个办案有经验的老公安决定穿上便衣，到雁荡路一带走访居民，查找线索。

他每天走街串巷，和居民们聊些家长里短，看似稀松平常，但他却从住户的口中了解到了关于王小姐的一些信息。

有人说王小姐很古怪，喜欢穿高领长袖旗袍，走路时屁股扭得很厉害，像是有意装出来的；也有人说王小姐看人眼神飘忽不定，说话的声音也不像女性，如同被人捏住了嗓子……总之，这个王小姐给人的感觉很不正常。

就在公安人员摸底调查之际，雁荡路的几个居民竟然到公安局来报案，他们报告的嫌疑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秀娟。原因是有人怀疑她是个暗娼，也有人说她行为举止像个假女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公安人员把这些信息梳理之后，得出一个大胆的推论，王秀娟可能就是万国雄！

为了找到证据，也为了不打草惊蛇，挖出万国雄身后的联络组织，公安人员特意到万国雄曾经就读的学校，调取了他的笔迹。

在同王秀娟字迹对比之后发现，两个人的笔迹是同一个人。由此断定王秀娟的确就是男扮女装的万国雄。

公安人员在对万国雄的监控期间，并没有发现他背后有联络员。最后公安部门决定收网，抓捕万国雄。

1955年9月26日，当公安人员站在万国雄面前时，他还扭捏作态地装出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当所有确凿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顿时瘫软了下来。

王小姐和陈小姐被公安人员带走之后，雁荡路的居民议论纷纷道：“早就看出她们两个有问题，尤其是那位王小姐，行为举止都很可疑！”不得不承认，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结尾

在审讯万国雄时，公安人员问他：“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他回答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穿女装，南京解放前夕，他就把自己打扮成女性，逃过抓捕，来到了上海。他隐瞒身份，乔装打扮的目的，是为了把过去的罪行一笔勾销，重新做人。

基于万国雄认罪悔过的态度诚恳，他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出狱后的万国雄成为了一名自由撰稿人，在回忆雁荡路的那段经历时，他表示深感羞愧，他自己也说“做人还是要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