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恋北国的秋-环球同此凉热

北国的秋天

我来自北方，北方的四季是极其分明的，也像极了我们的性格。四季的轮回出现，被赋予了象征——或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或是日月星转，河东河西。总是生命张力的交替变换。

若说总结一下四季在我这个北方人的直观感受，倒也简单。春天是“新发芽，缓慢却生命力开始的时间”；夏天是“热烈的，到处都是各种旺盛的生命力，叶子绿到发翠黑，花儿极尽张扬夺目”，秋天是“转折点，由盛及衰，天气转凉，万物收敛”；冬天是“四季的终点，却是下一个轮回的开端，彻底收敛含蓄，趋势待发，不紧不慢”。

我喜欢秋天。秋天就像是经历了一个夏季的热闹和躁动，忽然开始慢慢安静下来，男人们裸露的肩膀，女人们及膝的短裙，都开始“在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口口相传”和亲身体验中，催着人们脾气不再那么暴躁，衣物开始新添。北方的秋天，最是明显。

我一直有一个发自内心的认识，北方的秋天，开始萧瑟，开始分离，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尤其是每次的雨后，落叶遍地，人们就开始无尽的感慨和伤怀起来，即使这只是第三个季节，人们却已经开始对即将结束的这一年开始准备总结。

不管是在郑州的街头，还是北京的火车站，不管是赤峰的大草原，还是贝尔法斯特的胡同街角，不管是伦敦的塔桥上，亦或是贝尔格莱德的共和国广场，我都曾经在一个个深秋的白昼和黑夜用心去感受。环球同此凉热，原来，只要是秋天来了，世上的一切带给一个内心多愁善感的人的感受都是似曾相识——开始静心思考，开始喝酒哭泣。我们开始丢掉身上的思想包袱，在秋风中，在落叶丛，在拥挤的人群里，在吵闹的车流声中，身体开始越来越收敛，思想越来越膨胀。

思想膨胀是好的那一种，秋天的萧瑟和寒凉开始提醒人们，这一次的四季轮回即将步入终生，于是那群最能感知到秋天到的人成了“秋天的使者”。骑车子的铃声响彻在不同的街角，梦里的我，穿着厚一点的衣物，迎着风，头顶的树叶哗哗啦啦，最后的热闹也只会加快它们的凋落，我也不曾捡起几片，夹在书中。我只顾着眯着眼睛，在卷起来的大风里躲避着沙尘的袭击。原来，那么张扬和吵闹的人，在这个日益转凉的季节里，也只能找一家茶馆讨点热水喝。世间的爱情和读书看报，都越来越抵不过一碗秋夜里热腾腾的汤面。

这个世界是需要热闹的，也需要无尽的思考。热闹不是不能带来思考，但是安静和天气转凉，甚至是秋风萧瑟日，叶落归根时，对于即将失去的“热闹和繁花”，人们的思考才更深入，才更意绵绵吧。倒不是无病呻吟态，人的社会性让在大众盲目追求热闹时“掺杂其中”，这个时候的人是不真实的，至少是不完整的；当舞会结束，节目散场，人们回归到的那种独自一人，浮想联翩，才是“人生常态”。秋天就是后者的一个心舞台。我们都或多或少登上舞台，却收敛着自己——你思乡，我念人儿，思想虽膨胀，人却都愈发“收敛”——不再张扬。

秋天的雨水打在屋檐上，声音不再像夏天那么激烈，倒是更加温和起来，人不会被催眠，倒更像是喜欢“秋雨给人的那种无限感慨和对春夏的思恋”。

我喜欢秋天。不管是故乡，还是现居地，时空的转换中，人的记忆需要共同的符号连接完整的片段，季节是一，天气是一，味道是一。

梦里醒时三千里世间同秋，繁华落尽四季转离人无眠，换了人间。

一次次梦到北方的秋天，街道上狠狠地刮着秋风，卷着落叶，路上的人们裹紧袖口和衣服，顶着冷前行，路上拥挤的车流按着喇叭，却再也不感吵闹，倒是在这个日渐安静下来甚至是孤独寒凉的季节里多添了“一次次暖意”——原来，一切虽然会走远，一切却都没走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