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消弭了包浆

原创 王小输 郑在输入 2022-06-18 14:42 发表于河南

东北人不仅仅在三亚遍地开花，在世界屋脊上的日光城里他们倒腾起西藏文玩更是得心应手活出了异地精彩的雪域篇章。

不论是天铁还是天珠，它们所蕴含的神秘和空灵已经远远超出了本身固有的经典和传奇。天铁在掠过天际时已被神灵捶击过，陨石的完美隐喻着色与空的不可分割性。它在虚空中燃烧，变成一颗流星或一团火球，落在地球上地域辽阔，海拔最高，空气稀薄的西藏高原上爆炸，洒落一地熔融铁碎片。藏语谓之“托甲”。

而天珠一样被藏族同胞叫做“天降石”受到虔诚膜拜和供养，世代相传。而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蚀花玛瑙珠，它确凿的材质是玛瑙或玉髓。

年代感是评价一颗天珠财富价值的首要标准。年复一年摩挲出的包浆是判定年代观感的直接因素，经过数千次的交易，已经成为网红的东北玩珠人磨练出慧眼识珠的超强技能，包浆的真假一眼就能识破。天珠表面的包浆是年代风尘仆仆的印记，专业地说是酸碱分子与本体分泌物长期融合的一种附着物，它是你穷尽洗，刮等所有人为手段都去不掉的历史印记。

就像旧瓷器、明清家具上的包浆一样，滑润自然，任何做旧都不能做成这种自然形成的包浆。有人会去把没有年代感的天珠用“自然成旧”或“火工做旧”的方法形成包裹在天珠通体上的人工包浆，欺骗初玩天珠的小白上当，而对于斫论老手的东北人，再看一眼（这种人工做旧的天珠）都算他输。

自然形成的包浆有多昂贵，看看明星身上佩戴的天珠动辄千万甚至上亿就可以一窥究竟。当然除了包浆，判断天珠的年份，更偏重于风化纹，这些玩天珠的东北人拿着放大镜紫光灯列文虎克仔细观测，自然形成的月轮状风化纹，光泽油腻，成熟润滑，由内到外分布均匀的朱砂点，与仿天珠生硬的风化纹，油润度低，朱砂只浮于表面并成片聚集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多了，真假天珠的辨别也简单的一目了然。

天珠的孔道有一定的弯曲，这也是穿绳而过岁月里留下的自然痕迹，新天珠的孔道由现代机器设备打造笔直的要命。怎么可能会有岁月悠长的韵味呢。

包浆就是光泽，这是经年久月尺壁寸阴在物体上形成的自然之光，鉴定古董，人们对包浆总是情有独钟，包浆就是一张真伪与否的认证书。有眼光的人看到贼光闪亮的假古董简直不能忍受，必须再映入眼帘一番自然温润赏心悦目的润光才能抚慰清洗恶心过的眼球。亦如音乐家的耳朵，对于声音有着过分的敏感，讲究，挑剔，有如圣人所谓之“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把人盘出包浆，更让人意犹未尽，好吧，是把女人盘出包浆就是盘出了光泽，这种细腻的光泽不同于物体上的，她滑熟可喜，幽光沉静，她可能有了年纪，但显露出了温存的旧气。这是与男人历久弥新的历练形成的青涩少女所永远不会拥有的韵味悠长的包浆。

不甘心的少女们会在“神奇海螺试验场”的网站里寻找自带黄中发绿的色调，失焦废片的质感，叠出重影效果的水印去追求电子包浆的拥抱。

摄影爱好者替少女们回答这是正流行的时代滤镜。这种古早味的图片加工，正是“神奇海螺试验场”的杰作。这个电子包浆专用的梗图生成器上线已久，当时还只是被用来做表情包，众所周知，越高清的图片越是寡淡无趣，只有那种转发过无数次、被电脑主板的直流电反复摩挲到发绿，字体已经马赛克化的才是精品。

从贴吧斗图到Facebook上的表情包大战，电子包浆的表情包输出了最强的火力，展现出如同牛皮癣般顽强的生命力。

这种压缩带来的自然绿斑就跟古董包浆一样，是这表情包最经典的证明。她们这样说并比较了洁白无暇的熊猫人，戏虐到熊猫人就像昨天才从PS里烧出来一样，毫无底蕴，不值一提。

电子包浆的生成，有知乎网友@Lion Yang通过实验检测出是源于安卓系统的bug，简单来说就是安卓提供的压缩图片接口为了提高速度，会自动把图片往更暗更低精度的方向压缩，就会变得越来越暗和变绿。但也有人认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百度，因为大部分网站和软件只会让图片越来越糊，最正宗的电子绿色包浆都是从百度贴吧里盘出来的。

不管怎样，互联网的审美取向正和历史大自然的规律不谋而合。当现实世界正在加剧割裂的同时，互联网正在混乱有序地连接成共同体。

写到这的时候，我正好路过了本市的地标建筑二七纪念塔，很汗颜，在这个城市的N十年里，从童年的觊觎仰望到成年后的熟视无睹擦肩而过，我竟未曾登临过它的高处。它经常整容一新村里村气播放着东方红，却让我丝毫感受不到那份历史的沉淀感，可能是千篇一律的城市刷新漆消弭了她最迷人的包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