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草，特立独行，我们叫它辣辣

独行草就是杂草，谁也不在意，它就那么随意地长在院落里，硷坢上，坡洼底。

一

春天里，它最早引起我们的注意，绿的快，长的高，我们就拔起来，嚼它的根，吃那一层薄皮，辣辣的，甜甜的，跟蔓菁的味道一样。那根，白白的，嫩嫩的，如柴棍子一样。人们叫它腺茎独行菜。

后来，才听说它是野菜，嫩叶能吃，叫辣辣菜，我们不把它当菜吃，只嚼根，叫它辣辣，不管它是草还是菜。

它要是成了气候，就会挤走别的野草，独自成片，而且密密麻麻。但在潮湿的地方，它枝繁叶小并不茂盛，就会比较谦虚，因为它没有别的野草肯长。

二

其实，它高不盈尺，茎杆直立，偶尔倾斜攀升，半杆子开始枝生，老茎上几乎不长叶子，长满绒毛，分枝上叶片繁盛，几乎无毛，就好比小树，光光堂堂。

新生的叶子就跟白黄蒿一模一样，底上的叶子像莲花宝座，平铺地面，像羽毛一样，但开满裂口，或浅裂或深裂，就像细长的钥匙。

分枝后，叶子互生，像针像布条，叶缘圆润光滑，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三

花生枝头，密集成串如伞；花萼如舟，花梗如丝，毛格挼挼；花瓣如匙，黄花慢慢变白，如颠倒的楔子，头上凹陷，花瓣伸长而且疏松，整个过程并不甚明显，迅疾结果。

短角果近乎圆形，毛茸茸的，果梗与果序轴成直角开展，甚或近于直角向上开展，一穗一穗的挺立着，别有情致。人们给了它一个秀气的名字，但加了个前缀，叫它北葶苈，苦葶苈。

种子扁小如谷粒，土楚楚的，黑溜溜的，光光滑滑，这就是葶苈子。它是一味中药，利尿，止咳，化痰。

四

我们这一代人，没有吃零食的概念，满年四季就知道爬山上洼，到野地里去找各式各样的野果。春天里，好像就有辣辣可以淡淡嘴，于是，垴畔山上，那座废弃的院落，就是我们常去的地方。

春雨过后，满院的辣辣就绿起来了，绿的耀眼，招人怜爱。根嫩汁足，饱尝辛辣之后，就奔别处玩去了。等到起苔了，就没多少水气了，我们就去寻找别的东西了。

辣辣结籽之后，籽干叶落，老气横秋，了无生趣，我们就不再光顾了。

离开老家很多年了，也没有机会再上垴畔山，去看那里的辣辣，是否挺立，还那般葶苈如初，美丽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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