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叩拜彭山

第一次到彭山，是一九七五年初冬，山很枯萎，尘土飞扬，山坡有茶树，很零星。和我们老家对面关山的高大巍峨，树木参天，绿绿葱葱相比，确实太过谦卑。

我们不是去旅游的，那是冬修大会战，要将半山腰那条屈曲盘旋的小路，拉直拓宽，修建成一条可以跑拖拉机跑汽车的大马路。

山腰到处都拉着巨幅标语，印象最深的一条是“发扬愚公移山精神，夺取盘山公路大会战的全面胜利！”那是对愚公移山解读得最确切的一次会战，目的相同，工具相似，精神更是一脉相承。如果说我们也感动了上帝，那个上帝就是勤劳勇敢的中国农民！他们虽然没有将山搬走，但他们让山生产了一条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

清楚的记得，标语上写着的是“盘山”，可能与山路的曲折盘旋有关。

四十年过去，我们第二次上彭山。那是和几个铁哥们，时间是深冬，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熟悉这里许多掌故的吴教授说，彭山，我们儿时称虎山，是一只坐西向东虎视眈眈的猛虎，大雪天的虎是比较温顺的，我们今天就从虎头上去吧？不过，路很陡。

陡怕什么？大家一呼百应，我们本来就是历练的。

那个陡真不是吹，有的坡度直逼九十度，饶是天冻地寒，我们也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好在陡而不高，腿刚准备酸痛时，这个陡就被我们征服了。

一般的虎头上都有个“王”字的，这里当然不例外，这个“王”就是思王，不仅有王，而且还有一个思王庙。撇开种种历史传说，我觉得直接想象为思想之王也没有不妥，恰好我们吴教授的网名就是思想者，思想者进思王庙，还真是门当户对呀。

庙内，我们磕头敬香，虔诚有佳。出来，立即生龙活虎，嬉戏打闹，是御寒，也是释放，这是冰天雪地最好的运动方式。

山顶的路，没有着意修建，都是由鞋底踩踏出来的，特别光滑平和，倘若是夏天，赤足而行，不知有多舒坦！

路遇山民，正呼鸡唤狗，颇有仙家风范。老人家，摘几个橘子吃可以么？随便摘随便摘……还给我们搬来条凳垫脚，说顶上的好吃一些。

下山，居然就邂逅了我们曾经的小河门采石场，除了路标“小河门”三字，找不出印象中的任何痕迹。

再次到彭山，目的是远足。一行四人，聚首翊武公园，徒步出发，过艳洲大桥，沿彭山北麓西行。

正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左手彭山，鸟语花香，右侧澧水，波光潋滟，是对山清水秀最完美的阐释。

我们一路欢歌，充当了这诗情画意中跳跃的音符，路面光滑，起伏有致，正是和弦的舒缓圆润。

龚兄弟颇有杜康传人的遗风，从路边垃圾场的玉米渣里，精确推断前面一定有一个酿酒作坊。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面小旗，那首“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立即在脑海闪现出来，太应景了！

酒旗下，是一罐白酒，可以自行品尝，吴教授尝了一口，直呼好酒啊好酒！有点像《红高粱》的唱词。

贺教授立即掏钱购买一瓶，作为午餐重要的辅佐。莫非，酒还没有下肚，酒意就迸发了？一个个，摇摇晃晃像济公，一会儿帽儿破，鞋儿破，一会儿喝了咱滴酒哇，上下通气不咳嗽……山呼水应，余韵袅袅，那种疯狂劲儿，和七八岁的淘气没有两样。

前面出现了一个高耸入云的摩天轮，龚兄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吴教授大声呵斥，你几岁了，想坐这个？我们是来走路的！这就叫执行力。

行至一农家地边，野油菜若干，老人家，我们扯点油菜去下钵子可以么？可以可以，想多少就扯多少，豪爽和大方就是两亲弟兄。

午餐选址，张公庙关伯河鱼馆，现杀现做，清香可口，一瓶酒，喝得恋恋不舍，反说贺教授小气，只买一瓶。

我们反对原路而行，决定翻王婆垭，过钦山寺，经彭山南鹿返回。

王婆垭路段正在修建，一直不敢相信，哪个有胆量有能力架着车爬上那个陡坡。

进钦山寺，正遇他们进膳，遇膳而进是他们的规矩，我们也象征性吃了一点，却在炒蚕豆中吃到了妈妈的味道，特别贴心，回味无穷。

香烟袅袅，罄韵悠悠，一声声南无阿弥陀佛，若细腻润滑的仙音从远古飘来，悠扬婉转，高洁空灵。虎不也是佛么？这诵经念佛是否在教化彭山之虎，让其修心养性，造福苍生呢？

看而今的彭山，绿树成林，花果飘香，更有华诚异峰突起，独领风骚，让昔日的穷山恶水华丽转身，出落得亭亭玉立，伴着千年城祖的遗风享誉天下，让思王安眠，让人民和乐，让澧州精神唱响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