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阜新”-蒙古勒津乌力格尔


“非遗阜新”——蒙古勒津乌力格尔

乌力格尔是绿色的,涌动的激情可以覆盖无垠的草原,令人神往;

乌力格尔是忧伤的,簌簌而下的热泪能把塞北山丘打湿,令人心碎。

乌力格尔是沉思的,胡儿与潮儿琴拉出的旋律,在琴手或低沉或高亢的诉说里慢慢吐出心底的思绪。

乌力格尔还是热烈的、宽广的,上下五千年纵横迭宕的古老往事变成音符,变成曲词,像一匹不曾褪色的、无穷无尽的华丽锦缎,源远流长,色泽饱满。如此庞大绵长的乌力格尔,每一个故事都在这片浩瀚星空里闪烁着,穿越时间的风吹雨打——

行板如歌 且行且吟

夏日清晨,去往国家级非物质文 化遗产蒙古勒津蒙古族乌力格尔的代表性传承人那木吉乐家时,乡路两 旁的庄稼在疾驰的车行中闪过,阳光下是一片令人欣喜的透眼的绿。

那木吉乐家在佛寺镇佛寺村一处地势稍高的地界。简朴的家中,两把四胡兀自在地柜上斜立。

那木吉乐的汉名叫韩英福,在我市大大小小的演出晚会上,经常能看到他背着四胡待演。他的视力很差,弱视到只能凭感觉和一线光亮行走。

在采访中,那木吉乐拿起四胡,调好弦,问记者想听哪一段。在记者的要求下,他先来段前奏,接着说起了《唐书五传》里的一段。

拉起四胡的那木吉乐微闭双眼,十分投入。四胡浑厚质朴的音律在房间里萦绕低回。他的嗓音洪亮生动,说与唱在琴声伴奏中,如诗如歌,优美动听。仅仅十多分钟的故事片段,情节波澜起伏,旋律节奏富于变化,那种超强的感染力,有一种特殊的代入感,有让听众神往不已的魅力。

这就是乌力格尔——那一刻,我的记忆被拽回到儿时的家乡,似乎看见了当年背着四胡游走在乡村的民间艺人,他们或在土炕上眯起双眼,拉起胡尔,为一家人说唱;或在院墙

下,给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唱故事。

今天,我们不能不骄傲地说,在辽西这片并不丰饶的土地上,仿佛上天也给予了暗示与弥补,传承着一个最 重要的文化之宝——乌力格尔。它是蒙古族文化的活化石,也是蒙古勒津人民的心声。它行板如歌,且行且吟,既是蒙古勒津的,也是中国的,更是世界的。


从成吉思汗时代走来

——乌力格尔产生探源


从字面意义上说,乌力格尔汉译为“故事”;胡尔译为“琴”,是艺人讲故事时的重要乐器;胡尔沁译为“说书的人”。非遗“乌力格尔”也被称为“胡尔沁说书”,是指在“胡尔”伴奏下说唱故事,以口头文学和书面文学为内容,以胡尔沁(艺人)为载体,以吟诵、说唱、拉击、表演为表现手段的蒙古族曲艺形式。

关于胡尔沁说书的起源,《蒙古秘史》中记述了一个传说:一次成吉思汗带几名部下到“克者惕”部落赴宴,其中一人豪饮大醉并失态。回来后,盛怒的成吉思汗要杀掉这名给自己丢面子的部下。这个部下急忙对成吉思汗说:“请让我为您说一段故事,然后您再杀我吧。”于是,他拿起一把“潮尔”,边弹奏边说唱一段降妖的神话故事。在场的人听得出神入境,纷纷喝彩。爱惜人才的成吉思汗遂免去他的死罪,后来经常带他参加各部落交往活动,只是不再让他喝酒,而让他为大家表演说唱,为酒宴助兴。

这说明胡尔沁说书起源于成吉思汗年代。应该说,从那时至元朝末年,是胡尔沁说书的“萌芽产生期”。元朝末年至清朝末年为胡尔沁说书的“形成发展期”。自新中国成立至今是“复兴成熟期”。

历史上,胡尔沁说书艺人的地位很高,不亚于蒙医大夫,在人们心目中是“福星”,被认为是具有驱邪治病、免灾免祸、保人安康、带来幸福的神人。所以,人们往往以最高礼节来请胡尔沁艺人,表示尊重。据那木吉乐介绍,民间请胡尔沁艺人的原因大体有三个:一是纯娱乐;二是庆祝新房落成,为天地神灵助兴,使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三是带有精神治疗久医不愈的病人之目的。

在乌力格尔鼎盛年代,阜蒙县曾有300多名表演者。由于这一艺术不仅要求传承者嗓子好,还要会拉一手好琴,并且有超人的记忆力,因为演出时吟诵、歌唱、拉琴、表演,往往长达两三个小时,唱词都得背下来。条件要求高,又挣不到钱,因此,坚持这一艺术的人越来越少。到1979年,全县仅有35 人继承了这门手艺。而现在坚持经常演出的只剩下那木吉乐、杨铁龙、齐铁红等人。“乌力格尔”的确到了濒临失传境地。


口齿与琴弦上的家园

——乌力格尔艺术特色


辽西苍茫的大地造就了胡尔沁浪漫悠远的艺术气息。如同西方中世纪的游吟诗人,胡尔沁 身背胡尔或者潮尔,在内蒙古与辽西地带的草原与戈壁上随风漂泊,四处流浪,追逐蒙古包和王爷贵族们的府邸,一人一琴,口说琴奏,自拉自唱,精彩说唱、长篇传奇成为最受人们欢迎的艺术形式之一。

胡尔沁说唱乌力格尔时,歌词是勾兑味道的盐;曲调是调动情绪的酒。震撼的歌词,鸣转的曲调,紧紧拧在一起,才能旋起听众内心的风暴。如果叙事不够精彩,即使是配上人间最动听的曲子,也仍然会像无盐的奶茶一样淡然无味。

乌力格尔作为一门综合说唱艺术,所演唱的曲目,不是平铺直叙的简单说讲,而是一种复杂的口头文学创作过程,讲究叙事的精彩,通过说唱伴奏表演来交代故事情节,描摹人物,介绍环境。蒙古勒津艺人在传承中更是创造了具有地方独特风格、别具一格的说书形式,运用赞颂、讽刺、比喻、重复、夸张等多种形式表述曲目内容中,包含的天文地理、自然科学及生活琐事。其特点是以说为主,以唱为辅,语言大众化,多用蒙古族传统的谚语、成语、有乡土气息的丰富语言,通俗易懂,刻画人物细腻,表达故事既叙事、又抒情,还注重突出诙谐、幽默的艺术风格。其风格和内容或优美如诗,或悬念迭起,直令听众全然沉浸于故事之中,忘其所在。经验丰富的胡尔沁还能即兴表演,只要给出题目,即可出口成章。

胡尔沁艺人还汲取了戏曲优点,一人能扮演多个角色,一问一答,用一把胡尔既伴奏又能模仿刀枪棍棒,让胡尔加奏出马叫声、锣鼓声,烘托气氛,渲染氛围。他们以吟诵式的语调讲述故事,以民歌化的辞章作词牌,以民间音乐作曲牌,语言朗朗上口。他们还用胡尔拉、击、弹奏各种曲牌,表现人物情感、并借助面部表情、手势及嗓音的高低使书中人物在讲述中“现身”。纵观胡尔沁艺人,每一位都是口齿伶俐,记忆超人,五音准确,琴技高超,一专多能。


说唱中华上下五千年

——乌力格尔作品与器具


蒙古勒津蒙古族乌力格尔具有独特的文学风格和地域特色,伴随着定居此地的蒙古族人民度过了漫长的发展历程,是蒙古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表演过程简单又复杂,首先是艺人坐好,调好琴弦,开始演奏前奏曲,之后便开始说书。首先“启腔”,其次“点纲数目”,然后根据书目内容或“上朝”、“点将”,或“出征”、“交战”等,最后是“得胜歌”。如果一部书说很多天,每天都是用这套程序来重复。

蒙古勒津蒙古族乌力格尔早期主要用“胡尔”或“潮尔”说唱《江格尔传》《格斯尔传》《成吉思汗传》等英雄史诗。随着民族迁徙,历史发展,许多汉族古典长篇小说被译成蒙文,尤其是清朝末年,佛寺地区一位叫恩可特古斯创作的长篇古典章回体小说《唐书五传》(即《哭喜传》《全家福》《殇妖传》《契僻传》《羌胡传》)的问世,大大丰富了胡尔沁的说唱书目。现在阜新蒙古族乌力格尔艺人经常说唱的有:《唐书五传》《三国演义》《青史演义》《薛丁山征西》《东汉》《刘秀走国》等传统书目,还有《林海雪原》《铁道游击队》等现代书目,共计120多个。

初学说书时,艺人都要以《唐书五传》为书目。民间传言不会说《唐书五传》的胡尔沁不是真正的蒙古勒津胡尔沁。该作品结构严谨,情节生动,节奏明快,语言简洁,人物塑造各异;民俗民风、人生礼仪等糅合得和谐得体,诗文点缀犹如画龙点睛、字字珠玑、璀璨夺目,并带有神话浪漫色彩,加深了作品艺术感染力;全书奏谏典故颇多,运用自如、恰到好处;语言丰富,甜润动听,美妙无比;很多哲理格言,有很强大的教育意义。

近年来,我市蒙古语广播电台经常请那木吉乐和杨铁龙录制《唐书五传》《寒风传》等曲目,受到蒙古族听众的广泛欢迎。

乌力格尔的演出需要一定的器具,“四胡”是最重要的演奏乐器。其琴筒多为木制,蒙以各种兽皮,有4根弦。弓毛分两股,分别夹于一、二弦和三、四弦之间,一、三弦为外弦,二、四弦为内弦。两组弦之间音高为纯五度。胡尔沁根据自己的嗓音定弦,常用音域为两个八度。

炕桌是艺人坐在炕上说唱时必备的,上面要放糕点、果品、茶水等。如果坐在房间地中央,还需要一把椅子,坐下来演唱。同时,艺人通常都要着蒙古族服饰表演。


以师带徒代代传承

——乌力格尔四支传承谱系


蒙古勒津乌力格尔的传承是以师带徒方式进行的。细致分来有4支传承谱系。

第一支谱系:“旦森尼玛——额尔巴拉——色勒贺扎布——康殿文——那木吉乐”,共5代。这一支的旦森尼玛被称为哲盟地区胡尔沁的祖师爷。他二十几岁即学会口述《唐书五传》,说唱间作,并在辽宁、内蒙古等地广泛传授胡尔沁说书,弟子众多,最早使这支艺术队伍壮大起来。现第五代传人那木吉乐成为乌力格尔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表演风格偏重于蒙古勒津特色。

第二支谱系:“章查——却恩布勒、张振江——额尔敦博勒格”,共 3 代。这一支相对活跃度略低。

第三支谱系:“道义——扎那——齐宪宝——杨铁龙”,共4代。这一支保持了传统说法,兼有内蒙古说唱特色。其第四代传承人杨铁龙也是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一直活跃在城乡各地舞台上。

第四支谱系:旦森尼玛——帕杰(扎鲁特人)——嘎瓦(乌兰浩特人)——齐铁红(蒙古勒津富荣镇人),共 4 代。这一支祖师仍为旦森尼玛,但第二代、三代为外地徒弟,第四代传承人为阜蒙县人齐铁红,他曾经多年在草原地区行吟,演技高超。

乌力格尔不是一朝一夕能学到的艺术,没有数年的学习积累很难学成。那木吉乐告诉记者,他14岁起以口授形式学习,40年来学了20多个故事,论字数有上千万字,这些都要在脑子里记下,不是容易的事。至今,他正式收徒有10人,但至今能说上6个小时以上的也只有一两人。

杨铁龙现在也收了徒弟,但据他介绍,徒弟们不练上七、八年是不能出徒的。

目前,行吟草原多年的齐铁红也返乡致力于乌力格尔的传承,目前收了几个徒弟。据了解,他传授技艺要求极高并严厉,传承效果也很突出。

自从2006 年,蒙古勒津蒙古族乌力格尔进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作为发祥地的阜蒙县就加大了保护力度,安排相应资金,对民族文化项目进行保护发掘。经国家扶持,我市两位乌力格尔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每月都有了月薪。从2012年起有了工资收入的那木吉乐说:“现在出外演出我都是义务的,还在家里进行乌力格尔公益性培训。”

为充分调动乌力格尔艺人的积极性,不断提高胡尔沁演唱水平,继承传统书目,创作现代书目,使乌力格尔这一具有民族特点和地方特色的综合性曲艺艺术代代相传,后继有人,多年来,阜蒙县也举办了多次乌力格尔培训班。据阜蒙县非遗中心主任白银亮介绍:“目前已进行11 届,现已有 16名学员,基本都能说上几段。为了鼓励传承,还对现有从事说书活动和新学艺的乌力格尔艺人,实行等级奖励办法;评定出3个等级,发给等级证书及奖金。并计划3年评一次,进行奖励。


记者手记


艺术,绝不是平民百姓的“奢侈品”和职业艺术家的“象牙塔”。真正的艺术,由人民创造,被人民享受。乌力格尔是蒙古勒津人民日常生活中如同奶茶、羊肉、草原和风一样的生活和生命的基本元素。在蒙古勒津,艺术和生活绝不可分。

具有独特文学风格和地域风味的乌力格尔,伴随着蒙古勒津人民度过了漫长岁月,一直以来,鼓舞和激励了人民的斗志和积极向上的精神,成为人们无法割舍的心灵家园。

你可以说,蒙古贞之美在蒙古民众的安代舞姿中,在蒙古民众的热情好客中。我说,它更在底蕴深沉的乌力格尔里。因为它是人间神曲,从金戈铁马中走来,且行且吟,是奉给天下的如歌行板和心灵之礼,更为辽西这片略显神 秘的土地披上了华丽多情的锦衫……


“非遗阜新”——蒙古勒津乌力格尔


“非遗阜新”——蒙古勒津乌力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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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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