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坛怪杰双枪将董文渊 二十四 晚年凄苦

在旧上海时偶有一些日本棋手来沪，因当时日本围棋水平高于我国，一个日本五段棋手就很厉害了，但日本棋手和董文渊交手后 ，还是称赞他的棋风犀利，是旧中国时难得一见的奇才。

董文渊和日本围棋还体现在一件有趣的事情上。“文革”前上海有位金姓棋友参加市比赛曾进入决赛圈，有一定实力，但他被董文渊让三子仍抵挡不住，对他下出的棋总是批评得一文不值。一日金某特地背熟了日本坂田九段与桥本九段的一局棋谱，前来襄阳公园找到董文渊，对他说：“小董，昨天我和一个朋友下了盘棋，自觉很满意，现在摆出来请你指点。”董文渊满脸不屑地道：“你这臭棋！摆出来让我瞧瞧。”金某便将棋子一着一着摆在棋盘上。起初，每摆一着棋，董文渊均大摇其头，说这着棋下得不好、那着棋也不对，但摆了三四十着，董文渊突然缄默了，他抬起头瞪视金某喝道：“滚你的蛋！这不是你下的棋！

1964年，董文渊再来304棋室下棋的时候，因为他被浙江围棋队除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所以找他下棋的人就少了很多，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可见当时的人还是比较敏感的。这样一来，董文渊的赌彩对象少了，收入自然也就锐减了下棋的彩金也随之降到了块八角钱，但仍是很少有人与他赌彩。

董文渊在“文革”时期的日子也不好过，在“文革”中期才再到上海。当他在襄阳公园露面时，往日的神采飞扬已经不复，显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过去人人争着要和他下棋，每局给酬金几元或十几元；此时他到处找人与之对弈，且自贬身价，哪怕几角钱一盘，仍少有问津者。幸好董文渊在上海还有戴文龙这个朋友，才有一个可以住的地方。两个人在一起吃住，有钱一起花，总算不至于挨饿，因为戴文龙的母亲是开百货店的。两个人实在没有钱了，戴文龙就会想办法，他让董文渊在弄堂里等着，自己在楼上从店里把整包的绒线扔下去，董文渊便接住绒线，两个人再把绒线换成钱以度过危机。

1970年左右，董文渊回到杭州。经常和杭州业余高手“烂手儿”陈蛇奇下小彩金的让子棋，让陈君二先、光马(即一盘二先、一盘光马)，结果总是董文渊略有盈余。70年代时，杭州一个业余高手正在跟一帮半吊子拆一个高目定式的复杂变化，另一高手过来摆了一奇怪的招法，貌似效果极佳，大家很诧异，书上没见过呀！那位高手说那是董文渊杀下手时用过的一招，据说是董文渊自己琢磨出来的。1975年至1978年，杭州回龙庙茶室是董文渊经常去的地方，这期间与董文渊下过棋的人不少，如张花洪、唐国明、癞蛤蟆、莫宝康、烂手儿等，多数都是下小彩棋。

在70年代至80年代初，董文渊和杭州许多业余高手下彩棋，都以让子让先为多，其中有杭州有名的“五小”——小木匠、小皮将、小豆腐、小上海、小翘拐等，还有“包龙图”吴保罗、“太原老”张攸洪等。其中吴保罗被称为董文渊的高足，可惜他因病死于70年代初期。他们在杭州下棋之所，多数在私宅、回龙庙茶室、吴山茶楼。70年代末，回龙庙茶室关闭，就都到吴山茶楼下棋了。但在吴山茶楼，董文渊多下围棋，下象棋就少了，棋力也较以前有所减弱了。

1982年4月，第二届亚洲杯象棋赛在杭州举行。这期间，董文渊曾独自前往杭州香格里拉宾馆(原杭州饭店)探望故友香港棋王曾益谦先生。当董文渊敲开曾益谦房间的门时，曾益谦颇为诧异，时隔多年有点认不出董文渊了。因为当年在香港时的董文渊正值青年，现已经年过花甲，董文渊说道：“益谦兄，别来无恙啊！我是董文渊。”曾益谦先生这时辨认出了他，热情地与董文渊握手，并说：“文渊兄，想不到在这里会见到您啊！我们都老了。”董文渊说：“是啊！岁月无情，时间过得太快了。这一生恍然如梦啊！当年我们在香港对弈酣战，是何等的快意。”“文渊兄，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曾益谦说道。临走的时候曾益谦还赠一些钱给他，以表旧日之谊。

1985年初冬的杭城，寒意微沁。在吴山半山腰有一间半露天的茶肆。这一天，茶肆特别热闹。80年代是茶馆围棋很兴盛的时候，吴山的茶室常常聚集着许多茶客棋人，一大半是象棋，一些是围棋。在一棵大树下，一张棋桌四周围了许多人，两位棋手在切磋。其中一位是六十来岁的老头，散乱的微白的头发，半脸皱纹，微眯双眼，裹一件常年不洗脏不拉叽的军棉大衣，黄黄的手指间夹一截香烟，时不时重重咳嗽，边上的人这时会习惯地侧身相让，老头低头向旁边地上吐一口痰。对手二十来岁，一直很认真的样子，对着棋盘思考良久，然后落下一子。老头眯了眼一瞅，突然眼神一闪，啪地打上一子，继续抽烟，随后传出咳嗽声，接着继续朝旁边猥琐的吐痰。这是一盘让二子棋，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是董文渊，年轻人是当时杭州一流的业余高手。董文渊的棋风独特，不仅杀力强，灵活善变，且让子棋堪称一绝，可能与个性有关，他让子棋的欺招、套子特别多。董文渊的这盘让子棋一直下到了黄昏，最后年轻人将棋子拨乱认输。围观者或赞叹或惋惜：哎，还是小董强啊！

总之，在整个80年代，这位围象双绝的大家就将自己最后的才华付诸于吴山的粗茶陋室之中，将本可以令世人叹服的棋艺在一片茶客的喧闹声中换取些烟钱饭资而己。如今的吴山依旧，林间鸟声清咧，山间茶棚更多，麻将，扑克，围棋，象棋，点菜吃饭，酒酣耳热，杯盘狼藉，偶而几阵喧哗，一番山中尘世依旧之光景。谁又曾想，三十多年前有一位棋界的天才流荡在此，埋没于此，不得志于此，终究在时间中几乎不留痕迹地猥琐老去。山还是那座山，在后人的评述中，吴山丝毫不会因有董文渊落魄于此而骄傲。吴山天风，杭州西湖新十景之一，但那个天风的天与天才无关，与这位棋艺高超的天才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董君本才俊，机心天授。参围象之两妙，悟虚实之于尺枰。少年侠气，破强敌于四方。及弱冠而与王者逐鹿，一时海内倾折。斗转星移，四十年来浮生梦。曾挥长剑之陆离仗绝艺独步于世间，亦为生活流连于山间棋肆茶坊。

董文渊晚年经常在吴山棋友中屡次提及当年在香港扫荡群雄，一举击败周德裕的风云往事，多数棋友表示钦佩之情。酒至酣处，董文渊就会说起过去在香港和上海的一些风花雪月和无限风光。杭州的棋友，对董文渊都很友好，也常有棋友请他喝茶、喝酒、吃饭。棋坛有相当一部分人，至今仍然崇拜董文渊，尤其在香港和上海。

西子湖畔柳浪闻莺，杭州棋院就坐落在湖滨景区的湖滨路23号。杭州棋院的前身系杭州市棋室，1986年，在杭州市委、市政府和各有关部门的关心支持下杭州棋院正式成立，成为浙江省内首家棋院。

1990年初，香港卢允中先生去上海，路过杭州的时候，因为还有几个小时的空余时间，就到西湖游玩，因慕名杭州棋院就买了门票入园观赏一下。杭州棋院为杭州市委宣传部所属相当副局级事业单位，内设三个部门，下辖杭州市围棋队、杭州围棋学校两个事业单位。随着围棋事业的蓬勃发展，围棋在杭州这一热土上进一步发展壮大。因此卢允中先生进入棋院后但见围棋处处，却看不见象棋，于是便品茗就坐。由于时间尚早，卢允中先生就选择一幽静角落，借了一副象棋打谱，独自一人摆弄着。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凑了上来说到：“一看这位老板就是喜欢象棋之人，您自己打谱未免枯燥，正好我也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切磋一盘如何？”

卢先生正中下怀，便于对方拉开阵势对弈起来。本来以为对方可能是一个普通棋迷，岂料一交手，卢先生竟然着着受制，二十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便说：“先生棋艺高超，我自知不是您的对手。”那人答曰：“是老板谦让，侥幸而已”

卢先生又说：“我于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向您讨教？”

那人说：“请您直言，讨教二字不敢当。”

卢先生问到：“您水平如此之高，为什么于大家皆下围棋，而不下象棋呢？莫非围棋可以赴日比赛公费旅游，故受青睐？”

那人道：“哪有赴日公费旅游这么好的事情！您有所不知，杭州棋院主要是发展围棋之所，因此来此处之人皆擅围棋，所以我就和大家对弈围棋。”卢先生又说：“那杭州最近象棋方面可有比赛吗？象棋方面状况又是如何呢？”那人道：“象棋比赛吗？也偶尔会有，比如前一段时间就举行了杭州市老年人象棋赛。”

卢允中先生说：“那最后是不是刘忆慈获得冠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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