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领土》‖人与自然的关系

絮絮开场白：

亲们好，咱们“裙底会”第一次线下聚会就开始了哈，我们今天就请光头老师直奔主题，听他聊一聊“荒野之旅”。

看看国外摄影师怎么去观察？

怎么去感知？

荒野是什么概念？

荒野就是没有人的地方。

但是，其实上我们现在找荒野是比较难的，因为这个城市扩张的比较严重，所以像以前那种荒野，就越来越变得比较罕见，好像人类的脚步无所不及，什么地方都到达了。

有一本书我相信大家应该听过《瓦尔登湖》，梭罗先生他就是要感受，他为什么要把荒野去呢，他就是要寻找到

一个人到底应该怎样才会寻找到一种生存的真正意义。

其实当我们面向荒野去走的时候，就会发现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感受自然；第二个就是因为你是一个人，或者我们身处在荒野当中，更多的向自己发问，会更多的走向自己的内心。

其实在哲学领域里面来说，无论是向自然界去询问还是向自我询问，是两个最重要的话题，也是两个最容易让自己走出困顿的一个话题。

上个礼拜我突然想跑去荒野走走，城市丛林太喧嚣了，可以安静的看一看野外的一些东西，但自己感受到什么呢？也不知道，因为以前没有真正的去体会当一个人走进户外去感受的状态，需要一个人沉静下来，或者是此刻你需要去懂得要去做什么。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先调出一张一个摄影师的作品，你看这是美国西部，有没有发现有个特点，中间那个是一棵仙人掌，但是他采用逆光的影子，让自己的形状在仙人掌上面，这个就很巧，这个人把他自拍的影子跟仙人掌放到一块去，当然我们会觉得这个人拍这个照片可能蛮有小有心思的，懂得这么去处理一个东西，但实际上这种处理方法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很常见。

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的一个目的，这是最重要的！否则你也这么拍一张，他也这么拍一张，没有意义。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我们再看其他的，这也是在户外，他发现有人类刻过的痕迹，在里面放了一个小汽车。

再看这一张，他放了一个手放在那个石头上面，我们想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能感受到这个人，在户外，他在探寻一个概念，人跟自然的这种共处，所以他把他的影子跟仙人掌合在一块，把他的手跟山脉合在一块，在岩石上发现有人类的痕迹。所以在他拍摄的时候，他脑子里面是有个概念的，他一直在想，人和自然环境的关系的问题——这是他构建所有项目的一个核心观念。如果你不懂得这个观念，你永远在追寻一些很肤浅的形式主义的东西，这是很表面的，所以你也就搞不清楚自己的一组照片到底应该以什么为选择的标准，以一个什么样的核心理念放在一块合适。

我们看他拍的项目，项目的名称叫《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这是我用电脑机器翻译的。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去一个地方，发现一个地方，用他自己的方式，把他自身注入进去，来表达他曾经到过这个地方，让自身介入到自然环境当中去，来表达人跟环境的关系。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比如这样的，他搭了一个帐篷，在帐篷里面拍的，比如这样的，两个石头之间，他安排在里面，等等，他拍了一大堆，把人放在环境当中的一些照片，包括他趴在这里，我们看，他其实每一张照片都很讲究，怎么个讲究法？你没有发现，这两块石头像两个大体张开，有个缝隙，两个山中间还有一个小山，他可能是想表达像男性的东西，所以他自己跑进画面中去了，在那个位置，他把自身放在环境当中的时候，还是比较有考虑它存在的样式跟意义的，它是有所指的。比如我们再看这一张，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放吗？谁能明白？

我刚才说了这张照片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一个问题，他把自己安排在一个环境当中的时候，他是有考虑跟环境的意义，环境的形状关系所带来的原因造成的，因为他把他的一个人的影子放在那个位置，就像一个男人那个东西一样的，他是这么考虑的。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当我们看到这张手的时候，很自然你会想到，这手有手指头的，我们看到的远山不也是一座两座的吗？他不像手指头一截两截过去这个状态吗？懂了吧？所以他会考虑到这种形式，形状的呼应关系，这是他非常厉害的一点。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我们再看这一张，你知道他什么关系吗？这个现在应该能明白吗？不能举一反三吗？看到帐篷是三角形？远处的山呢？他自身的样子呢？也是三角形。这就是他的摄影美学。

所有的摄影美学，它不是简单形状的一个呼应关系，而是透露一种内在的东西。

“美不自美，因人而彰。”

——柳宗元

所以当他在棚子里面看到这个远山的时候，他就发现原来形式上有这样一个呼应关系，这是做的内在功夫，别人看起来好像就是这么一张照片，但实际上那些所谓的图片欣赏家来说，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创作者是怎么想的，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才是塑造你内在最根本的东西，让你一张照片可以做得如此的耐品味。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包括这一张，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拍吗？

他匍匐的样子跟上面那块石头是一个德性，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甚有考虑的，考虑到跟自然环境的结合，以及自然环境的形状所带来的含义性结合起来，这才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一个艺术家他的内在的素养的一个体现，这些才是让你的作品与众不同的一个地方。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包括这样的，一个人在山巅，我们好像大家都会拍这样的照片，但是作为整体来说，你就不会知道它怎么样去构思和安排，比如说他的两个脚交叉，然后伸出来，不就像前面这一块伸出来的石头一个德性，这也是人类的痕迹，包括人、马、石头留下的痕迹以及留下的车辆之类的，包括他把他自己帽子放在上面，你能看出来帽子为什么放在这个地方吗？以及为什么帽子是这种状态这个地方吗？

你没有发现这两块石头是压着一块的，这个帽子有个什么特点？中间有一根黑线，跟上面这一块的线不是一样吗？他把这块石头当做一个背景墙一样的，让他自己贴在这里面。

这些所有塑造的东西，第一个概念是为了要把自身放在环境当中去。第二，它所处的位置，占的面积大小，是为了考虑一个画面的美学平衡关系。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因为早些年很多石窟的壁画都是在洞窟里面，我们通常也会拍这种脚丫子，但是这个地方可能是人类第一次踩上了的这个脚印，而且脚印确实很美，很有肌理感。

他这个动作把脚丫子放下来，为了要体现这块石头悬凹的感觉才会这么去做。

所以我们安排每一个动作，都应该是深思熟虑的，所有的动作的安排，都是为了配合画面的构图，让内在关联着，这个叫内外浑然一体。

如果我们做作品，拍东西的时候是这么去考虑的话，他远远会甩出普通层面的很多很多。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马克·克利特（Mark Klett）《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1982-2004

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的一个动作，跟远处的单独的一个小小的石丘是有关联性的，包括这样的这是一个动的痕迹。有个影子在这里，但他为什么会这样弄？好像这个影子到这个地方就停下来了，是因为有个人挡住他，别再跑了。

其实在这种作品当中，它有一种隐喻，就是说挡住人类的步伐向自然界的采掘或者说破坏来说，到此为止。我们知道中国的汉字停止的“止”写法，其实倒过来看，那个止就是一个脚丫子踩到一个边界，有一根线挡住，那就是停止的“止”，造字的来源，其实这个很像那个概念。西方人可能不懂汉字，但是西方人知道在这个地方停止，他其实这张片告诉人类，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侵害，就此为止，大致是那个意思。

我们从这些照片中大致就可以看出这个摄影师去户外拍一个这样的东西的时候，他是有个非常强烈的理念，要把自己尽可能放进去，把人跟自然的环境关系强调出来。如果他仅仅是拍了一些像这样的车体、石头这些的话，都是比较简单的层面，但他最厉害的就是他懂得如何把他自己和环境的关系结合起来。

所以当我们走到户外，要表达一个自己的东西的时候，要有一个概念，或者要有一个思想先行，那么思想从何而来？多半是从感受来的，每个人走到户外喜欢拍什么，都会有自身的一种比较敏锐性的东西，这个可能跟自己的习惯、喜欢等等都有关系。

当我们开始第一次走到户外、荒野去拍东西的时候，我们尽可能按照自己的兴趣点去捕捉。

因为可能不是你一个人走，会有很多人一起走，好了，这时候如果絮絮老师说很漂亮，咱们拍一张吧，她拍了咱就不拍，或者说她拍了之后，我如果还想拍的话，我就得跟她不一样，唯有如此，每个人才会把自己释放出来。如果你都跟着别人后面跑的话，你的思维永远逃脱不开，你永远会混在困顿当中。

所以每个人要学会自己判断，学会自己独立思考。

以上作品均来自马克·克莱特（Mark Klett）的项目《Revealing Territory》（揭示领土）。马克·克莱特是一名地质学家，后来成为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摄影师和艺术教授。

（文章根据光头老师线下分享会录音整理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