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油渣飘香

乡土散文:油渣飘香

昨天下午,我做事经过一家民屋时,闻到一股熟悉的油香味,一股家乡的猪油味道。我抬头望窗内一看,只见一个农家妇女正在熬制猪油,那黄灿灿的猪油渣,令我口水欲滴,让我不禁瞬间回到八九十年代,鼻息和心里涌起家乡的油渣的香味。

记得小时候,家里条件在村里高不成低不就,我父亲是一名补锅匠,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挑着补锅的担子出去补锅。每次回来,手里都是一些米,鸡蛋,和为数不多的钱。这些钱首先填补建房欠下的债务和家里的人情世故,然后以支付我们两兄弟的学费,这样一来每次都所剩无几。不过,再辛苦不能苦孩子,父母还是会想尽办法让我们兄弟俩吃饱穿暖,上得起学。

那时候物质还比较缺乏,家家户户都用猪油炒菜。那时候都是用铁锅炒菜,用菜勺往猪油罐里挖一点,等雪白的猪油融化时,再把菜往里面一炒,噼里啪啦地一阵爆响,锅铲翻炒间,那菜香合着猪油的香味,就满屋四溢。刚端上桌,我们兄弟俩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给消灭得干干净净,父亲母亲看着我们,偶尔夹一筷子喂进嘴里,眼睛里满是宁静,心里想着下一顿的安排。经济拮据之时,猪油在锅四周打个圈圈,象征性地抹一抹,算打湿个锅底,待嫩豆腐往里一放,“吱”一声过后,立刻锅是锅,豆腐是豆腐,唯有加点水才不至于把豆腐拌散开来。

父亲每次从外地回来,便会吩咐母亲去买点猪肉,一来好好给孩子们吃上一顿,解解馋,二来就是买些肥肉回来熬猪油,纯的肥肉熬制猪油显然太奢侈,凌晨早一点去猪肉铺,便可以和猪肉老板买些板油回来,板油便宜,出油率高,一举两得。

相比熬油这样的家庭“大事”,我更关心的是能够及时吃上油渣,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在那时候,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即使现在,也非常中意这一口。

家里熬油的那天,像极了家里来客人的架势,母亲掌厨,父亲在旁边烧火。母亲先把白花花的板油用流水洗过,然后一块块放到砧板上仔细检查一番,要是有类似淋巴坨坨的疑点,她会毫不犹豫切除掉。

乡土散文:油渣飘香

切板油的时候,母亲说,切成块的大小以两指宽厚度为好,届时熬成的油渣就不至于缩身变得太小块。母亲说,熬油是一项技术活,切好的猪板油不能在锅里干炼,而是要先在锅里放一些水,水烧到快开没开的时候,将切好洗净的猪板油放进大锅,母亲不急不躁地看着锅里的水泡在 块间翻腾,慢慢较少,不时用锅铲翻炒,免得接近锅底的油块粘锅、糊掉。随着时间的分秒滴答,随着水分蒸干,大火变成小火,整个锅里热气蒸腾,猪油不断滤析而出,阵阵浓郁的油香便布满了整个房间,然后飘散得到处都是,引得左邻右舍无比的羡慕。慢慢地,锅里熬出来的油越来越多,板油的样子也越来越小,漂浮在热油里像起皱的硬皮纸,颜色则由白色渐渐变成金黄色。闻到香味的我,早早就溜来厨房无事献殷勤。一会儿帮父亲递根柴火,一会儿跟母亲搭几句话,帮着拿大油坛、沥油勺,那时那景,其实我的眼里只有油渣子。每到这时,都会遭到母亲的训斥,叫我离开,她不是怕我吃油渣,而是免得我被滚烫的猪油烫伤,严厉中透露的都是浓浓的母爱,香如炼油。不一会儿,母亲叫父亲将柴火熄灭掉,自己开始用沥油勺收油渣,捞上来的油渣撒上薄盐,在买不起冰箱的年代,这是母亲从生活中悟出来的保鲜方法。

第一勺油渣出锅倒入灶台上的盘子里,我就迫不及待地用两个手指头小心地去拈一块,接触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油温的灼热,也不管烫不烫,一下子丢进嘴里,大快朵颐。牙齿一咬,油脂里还剩下的油脂溢出,稍稍变焦的瘦肉肆意散发着香味,满嘴生津。我把手上沾有的余油也往嘴巴里舔了舔,那美滋美味,像人生巅峰时刻妙不可言。母亲见我猴急样,一边打捞油渣一边训斥道,你真是饿死鬼,不能这样吃的,这样很容易得病的。

之所以招母亲责骂,一是因为刚刚熬制后的油渣对小孩身体不好,容易导致疾病,二是因为当时家庭并不富有,这油渣要留着家里来客时做主菜用。于是,为了吃上一块两块美味的油渣,我和母亲玩起了“猫和老鼠”游戏,常常斗智斗勇。

但凡有油渣存放的时候,母亲便会在柜子上上把锁,有“铁将军”把关,我只能望柜闻香。不过,她的这一招没有防住我。老家柜子常常因为缝隙过大有镂空的槽隙,虽说手伸不进去,但如果用筷子夹的话,还是可以小心翼翼夹上几块出来满足一下我那不死的“贼心”。

做了父母没有允许的事情,挨打挨骂那是必然。油渣在常温下,要是没有沥透油水,便自然结上薄薄的一层白色油霜,被人为偷吃的部分,任我把“无罪证据”编到开花,事实脉络已然再清晰不过。事后,我只好乖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乡土散文:油渣飘香

现如今,漂泊在外成家立业,顺利成为人夫人父,有意思的是,我竟然无师自通般地学会了母亲熬油的那套手艺。取一两斤纯肥肉,切成大小均匀的肉片,先把肥肉加热焯水,然后用少许油打底,开大火进行熬煎,不断地翻炒几下,直到油渣成金黄状关火,油渣和热油分离,熬油过程就此结束了。

现在的我们一会时不时地用青椒和一点点油渣,加少量的豆豉搅拌出锅,做一道青椒炒油渣,保证好吃到爆,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吃。每次我女儿跟她奶奶说,爸爸最拿手的菜就是青椒炒油渣,女儿特意把“最好吃”说得特别重,招来的却是母亲一阵“呵呵呵”的笑,因为她知道那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

忆油渣飘香,吞口水的动作自然而然。或许,也深感这价值不高、可有可无的油渣儿与我特别亲近——我想,这就是家的味道,早已经深入我的骨子和血脉了……


审阅:吴利强

简评:儿时偷吃油渣受责骂,成家后做青椒炒油渣给女儿吃,油渣的香味萦绕作者的一生,生活也因为有油渣的滋润而变得格外幸福快乐。

终审:严景新


作者:吴祖德,湖南涟源人,中国西部散文协会会员,涟源作协会员,广州青年作协会员。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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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9

标签:油渣   热油   翻炒   猪油   青椒   乡土   肥肉   香味   散文   父亲   母亲   板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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