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毛主席接见秦基伟，请他抽烟，“老烟鬼”秦基伟：我不会抽

1986年，这是上甘岭战役结束的第34个年头。

同年8月，一架云雀式直升机降落到朝鲜平壤，从飞机上走下来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将军，受到了金日成的亲自接见。当金日成问老将军有什么需求时，老将军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五圣山，上甘岭。”

老将军正是上甘岭战役主力15军军长秦基伟。之后，在朝鲜政府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秦基伟一行人从平壤转机至金华，后又转乘汽车来到五圣山。

五圣山上，望着不远处597.9和537.7两块高地，秦基伟沉默了许久。临行前，秦基伟笔挺地站直身体，朝着上甘岭战役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回程的飞机上，秦基伟望着窗外，想到在异国他乡永远长眠的老战友，秦基伟不禁潸然泪下。想着想着，秦基伟的思绪似乎飘到了34年前那个炮火连天的战场上……

1952年3月，秦基伟奉命参加彭德怀将军在桧仓召开的志愿军作战会议，此次会议，彭德怀将军做了一项重要决定：把志愿军战略预备部队第十五军拉上去，接替第二十六军在五圣山、斗流峰、西方山一线的防御。

会议结束后，彭德怀将军特意将秦基伟留下，把秦基伟带到作战的挂图前，指着五圣山说：

“这个地方是朝鲜中部的门户，失掉它，我们将后退200公里无险可守。谁丢了五圣山，谁就得对抗美援朝的历史负责。”

秦基伟用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地立下军令状：“请彭总放心，五圣山这个门户，我们15军守定了！”

只不过，当时满腔热血的秦基伟没有想到，那场战役我军会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4月20日，经过4天的急行军，秦基伟带领第十五军按照原定时间赶到五圣山防线。五圣山防线东起五圣山、西至西方山，正面约30公里，纵深约21公里。要想守住五圣山，必须守住屏护五圣山主峰的597.9 和 537.7 两个高地。

此时如何进行防线部署，至关重要。秦基伟命45师和44师分别驻守五圣山和西方山。从4月到9月，中美双方一直在谈判当中，我军与“联合国军”之间也是冷枪冷战，可朝鲜战争本来就是在边打边谈中进行的，“谈不拢就打”这一点，秦基伟是清楚的。

在这一阶段，秦基伟加紧了前线的防御部署，他一边主张“坑道战”，即在一、二线阵地上构筑战防兼得、屯粮储弹的坑道，另一边又掘地垫壕，设置反坦克壕和雷区。这些都是为了随时开战做准备。

从9月下旬开始，在谈判桌上没有捞到任何便宜的“联合国军”，蓄势重新回到战场上扭转败局，趁机在停战一年之久的战线上千炮齐鸣。

10月上旬，“联合国军”为一改战场上的被动态势，对中国人民志愿军中部战线的前沿阵地发起猛攻，五圣山战线成为首选。

10月14日凌晨3点，“联合国军”正式实施“摊牌”计划，以超强的火力疾袭我军五圣山的各个阵地。两个小时，30万枚炸弹和炮弹如飞矢流星般砸向五圣山阵地。

当然，30万流弹只是美韩空军的火力，在这之后，美韩军又以300多门大炮、127辆坦克的火力，在陆地上轮番向上甘岭阵地进攻。

那一夜，秦基伟听着外面的炮弹声，心急如焚，只看到密集的炮弹投向五圣山，可是前线阵地和45师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因为此时45师的师长崔建功也因为电话线被炸断无法与前线取得联系。

就在这时崔建功的电话终于接通了，前线向他汇报了当前的情况后，他将紧急作战命令传达下去，可是就在电话线接通的三分钟后，这通电话就断了。

因为此时电话的那头，年轻战士牛保才已经壮烈牺牲，牺牲时，他的手里还攥着两根被切断的线头。原来，在三分钟前，牛保才为了接通电话线，让副团长与上级取得联系，他在敌人密集的炮火下，强拖着自己被弹片炸得血流不止的左腿，拉住两根被切断的线头，让电流通过自己的身体，用生命为45师迎来了这长达3分钟的通讯联络。

在一个多小时的炮击后，美军的步兵开始出动了。烟雾混合着夜色，一排排钢盔在闪动，一个小班长大喊一声：“敌人上来了，冲啊！”

在最前沿的一个班的志愿军全部跳出坑道，冲向敌人。上甘岭战役正式打响。

从上甘岭战役打响开始，人民志愿军顽强抵抗，与敌军进行胶着，才让它的表面阵地一直处于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态势。

18日，美韩军又投入一个团的兵力对上甘岭发起猛攻，我军的地面工事很多都被摧毁，坑道里落下的炮弹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一片火海。到中午时，伤亡惨重的中国守备志愿军部队被迫退守坑道，而范佛里特用美韩士兵的身体第一次铺下上甘岭的全部阵地。

阵地接连失守，45师的科长宋新安在向师长崔建功汇报伤亡情况时，泣不成声。崔建功的心里更是不好受。

此时前线的电话线很多都已经被炸断，电报也被炸毁。崔建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秦基伟通上电，电话中，崔建功向秦基伟诉苦：“军长，我的部队都快打光了，有的连队只剩下几个人了。没有兵怎么打仗啊？”

电话那头，秦基伟过了半晌都没吭声，随即开口道：“丢了五圣山，你崔建功回头可不好见我呦”。

崔建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郑重地说道：“请军长放心。打剩一个连，我当连长，打剩一个班，我当班长！如果我牺牲了，副师长唐万成就是我的第一代理人。”

秦基伟语调平和，但掷地有声：“打吧。你告诉战士们，打到最后一个人，我秦基伟上去守阵地！”

秦基伟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很快传遍了上甘岭，成为了鼓舞指战员英勇战斗的嘹亮口号。

19日夜，中国军队开始了第一次大反击。四十四门重炮、二十四门火箭炮万弹齐发，收获颇丰。尚未站稳脚跟的美军被炸得粉碎，十五军攻势如潮，三个连队二十分钟夺回537.3高地。

只不过在当晚，地势较为复杂的597.9高地上，五个连队杀上去却遇到了数十个敌人的暗堡，我军猛攻不下。

为了炸开敌人的地堡，给冲击部队开路，年仅19岁的赖发均不顾身体两次负伤，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举着手雷，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扑向敌人的地垒，最终壮烈牺牲。

当攻到零号阵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可是不远处的枪炮声却慢慢小了，崔建功低低地叹了口气：“今晚，看来没指望了。”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说这句话时，零号阵地的进攻战上，黄继光正拖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身体，沉重地扑向敌军大地堡的枪眼。黄继光的指导员嘶吼着冲向地堡，拿机关枪往地堡里猛灌百发子弹，敌人的哀嚎声一片。

黄继光的牺牲，让零号阵地的战火停顿了近一个小时。天亮时，黄继光连队点名，当连长叫道“黄继光”的名字时，整个连的战士们都气震山河地吼出：“到！”从那一刻开始，黄继光连的所有战士，每一个人都是“黄继光”。

战士们的声音刚落，三十架美军轰炸机在上甘岭上空出现，对597.9进行了地毯式轰炸，四十多辆重坦克猛烈轰击，在督战队的指示下美军步兵也再一次向我军冲击。

新一轮的拉锯战一直打到21日夜里，黄继光所在的连队只剩下16名战士，可是他们依旧坚守在597.9高地上。黄继光连不断有人补上来，又不断被敌人打光……

表面阵地多次易手，第四十五师的三个团多数连队打得只剩下十几个兵，四十五师已经拿不出一个完整的营了。

当然，美军的伤亡程度也显而易见，仅在黄继光牺牲当夜，四十五师就上报杀敌两千五百名。在第二天的上午，仅在597.9的高地正南面的山沟里，美军一次就拉走了30辆卡车的尸体。

为了减少伤亡，秦基伟开始重新调整部署，转入坑道战争。秦基伟的“坑道战术”对反击敌人很有用，几次交战中，将敌军的搅得团团转，很大程度上分散了敌人的火力。

可在之后的战役中，敌人一面向我军加紧发动猛烈进攻，一面又采取封锁，截断水源、放毒气等手段。坑道越炸越短，物资越来越紧缺，烈士的遗体也越来越多。

没粮没弹没水，战地上的士兵们先吃牙膏，然后喝尿，后勤战士们豁出几条人命才送上去一壶水、一袋萝卜，一个苹果。志愿军战士们以钢铁般的意志，忍受着极大的困苦。

24日，秦基伟上报给志司的四十五师的伤亡人数，4000余人。不久后，兵团代司令员王近山给秦基伟通电：“老秦，15军如今打到这个地步，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顶着继续打下去，二是退一步再说，由你选择。”

秦基伟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道：“王司令员，你这是信不过我们15军吗？从这十几天的交战看来，范佛里特的底气也不过如此，我的意见是一直打下去！”

王近山：“我知道你的脾气，我也希望可以打下去，可是打也要讲办法。我这里会很快给你派队伍过去。”

10月25日，第15军召开军事作战会议，秦基伟鼓舞士气说：“目前整个朝鲜的仗都集中在上甘岭，这是咱们15军的光荣……上甘岭要坚决打下去！我们就要和美军比比这股狠劲！”

25日，秦基伟从29师抽调的三支援助上甘岭的部队，全部到位。26日，王近山调第12军部队与31师前往上甘岭增援。到达上甘岭的12军、31师与15军密切配合，积极投入战斗，为发动决定性的大反击做准备。

10月27日，志司向发出表彰15军45师上甘岭战斗嘉奖令。秦基伟接到通令后，非常激动，立刻拨通了45师崔建功的电话。秦基伟在电话里大声说：“志司通报了你们师……”

电话那头的崔建功，握着电话的双手微微颤抖，眼泪顺着面颊止不住地往下流。只是连声“嗯、嗯、嗯”地应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有人问起这件事，崔建功回道：“这一仗，45师伤亡太大了，我有什么好说的！”

10月30日，指挥第15军与第31师，炮兵与步兵双管齐下，全歼占领597.9高地的美军四个连，重新收复全部地表阵地。11月11日，又全歼537.7高地的南韩军1个营的兵力，收复该高地的全部地表阵地。

之后，为了巩固好不同意失而不得的两个高地，秦基伟亲自去上甘岭坐镇七天七夜，最终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下上甘岭。

11月25日，上甘岭战役结束，第15军联合支援部队浴血奋战，共毙伤俘敌2.5万人，击落击伤敌机270余架，最终守住了阵地。

范佛里特，这个倔强的老军人，怎么也没想到，在上甘岭这个仅有3.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中美双方竟激战了43个昼夜，他的精锐部队几乎被打光。于是，面子上挂不住的他，只能佯装惊叹道：“中国军人都是用烈性酒麻醉了的疯子！”

这一战，铁血15军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军威，打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威。上甘岭，在中国，在世界都是一种精神的象征。

战役结束后，秦基伟接见上甘岭英模，他在人群大喊：“黄继光连队的人来了吗？”无人回答。秦基伟开始念黄继光连队的人员名单，依旧无人回答。

“报告军长！”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是兄弟连队的英模，张计法。张计法哽咽着说道：“黄继光连队，只剩下一个负伤的副连长了。他是我死活拖下阵地的，我想谁都能留下，唯独他不能留下。”

“为什么？”

“我想为英雄连队留下颗苗。”

听到这句话，秦基伟再也忍不住别过头去，肩膀微微抖动，痛哭不止。上甘岭战役时，秦基伟曾亲口对黄建功说：“十五军流血不流泪，谁也不许哭！”可如今，这个铁骨铮铮的将军却在战争胜利后，当着所有十五军战士们的面，泣不成声。

1953年6月16日，从朝鲜回国的秦基伟受到了毛主席的亲自接见。中南海菊香书屋里，毛泽东说：

“上甘岭打得好，上甘岭战役是一个奇迹，它证明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骨头比美国的钢铁还要硬，这个奇迹是你们创造的。”

秦基伟谦虚地说道：“这都是主席和军委指挥得好，战士打得顽强。”

毛主席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打得好，我要有所表示，但是我没什么好东西，就请你吸烟吧。”

语毕，毛主席还把烟盒朝着秦基伟的方向推了推。秦基伟本想伸出手，可是犹豫了片刻，说道：“主席，我不会抽烟。”毛主席有些意外，随即笑了笑说：“当军长的不抽烟，怎么坐镇指挥部队啊？”

其实秦基伟不仅会抽烟，还是个“老烟鬼”。在上甘岭战役时，秦基伟每天要靠抽烟来提神，没个两包烟是过不了瘾的，这点秦基伟的部下都知道。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在毛主席面前抽烟，秦基伟觉得不太尊重，所以就做罢了。

谈话时，毛主席抽着烟，烟味儿钻到秦基伟的鼻子里，他的心里直痒痒。好在，与毛主席的谈话转移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毛主席说：“在前线的战斗很艰苦吧。”秦基伟：“主席，战斗的确很艰苦，但战士们的情绪很高涨，打起仗来很勇猛。”

一番交谈之后，秦基伟紧张的心理慢慢放松下来。这时，他还跟毛主席开起了玩笑：“15军的战士们都说啊，主席您对大家很关心，特意让高副主席打电话给军部，让战士们吃点好的。高副主席听错了，以为是要让战士天天吃炒面，所以啊，我们战士就天天吃炒面了。”

毛主席一脸震惊：“我没有这样说过啊！”秦基伟：“主席，那是战士们跟高副主席说的一句玩笑话。”

毛主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道：“那还是不愿吃炒面啊。可惜，国家现在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分给战士，委屈你们了。”

与毛主席会见之后，秦基伟回到军中，桌子上的烟却再也没动过。秦基伟的警卫员忍不住好奇问道：“军长，平日里都是烟不离手，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了？”

秦基伟就把受毛主席接见时，自己撒谎不会抽烟的事情说了出来，警卫员：“军长偷偷吸一根，毛主席不知道的。”

可谁知秦基伟却一脸严肃地说：“我在主席面前讲了‘不会抽烟’，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这烟不抽了吧。”

1955年，秦基伟被授予中将军衔。只不过升为将军的他，在余下的日子里，就真的如他所言，再也没有抽过一支烟。

1986年，72岁的秦基伟故地重游，重登五圣山，看到黄继光烈士的丰碑，他不禁想起了，这上甘岭的两座高地上，还有很多个英烈“黄继光”葬身此处，永远无法魂归故里，“老来多悲秋”的他怎能不扼腕痛惜？

“炮震枪林英烈死，金戈铁马霸雄归。”无论是归来的霸雄，还是舍身忘死的英烈，他们最终都用顽强的意志向世界证明：“中国者，中国人之中国……可容外族之赞叹，不容外族之觊觎！”

参考文献：《决战朝鲜》、《上甘岭大战四少将记》、《百战将星秦基伟》、《上甘岭王牌军诞生地》、《一代名将功耀千秋—深切缅怀老首长秦基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