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地图上笔尖滑过江南水乡,偶尔落在会稽山脚、钱塘潮头,有人说,这里自古多英才。可谁又记得,上世纪初,这片天地的风吹得并不温柔?倭寇、军阀、饥荒、改朝换代,皮鞋踩着泥水,裤脚沾满灰尘。李丰平,就是在那一阵交不清的新旧账里长大的。很难想象,那时的学校到底教些什么,反正许多同伴都没等学成就被拉去填河筑堤——没人知道,第二天还在不在。
他不是那种天生的英雄,没赶巧生在名门,也没人为他铺路。他有点倔,不肯安静地活着,一心想着要做点什么。父辈留给他的,只有不断旋转的骄阳和田里的汗——连一两银子都不剩。十六七岁,躲过税吏,盯着黑板一天天描红,血色背景下那点理想,看起来简直不合时宜。可偏偏这么个少年,已经开始琢磨“国家”两个字怎么能落在每个村人的碗里。
他人生第一次真正下决心,大概是在烟火摇曳的夜晚。耳边传来楼外鞭炮,可那是地主家娶媳妇。李丰平一脚踢翻仅剩的凉茶,心想凭什么总要这样?共青团的旗帜,他没见过多少次,却早早把名字报上。队伍不大,时常提心吊胆,万一……但他没怕过。真到了二十岁,他握了那份入党誓词,声音还有点颤。可坚定的,不是手,是心。他不是将未来押给谁,而是自己咬着牙扛下的。
队伍里越走越远,方向模糊了,有人落队,有人背弃。生活的考验,比课堂上复杂得多。有天突如其来就进了牢,国民党兵来得快,搜得也利落。闭着气躺在冰冷地上时,李丰平脑子里乱成一团。也许再熬一会就天亮,可天一黑,墙外的狗叫像是催命符。他不知道党组织还在不在隔壁屋,却始终闭紧嘴巴。没有什么容易,也没有奇迹发生。只记得有人拖着脚步过来,丢下一块干粮。那时候希望是什么?就是一口馒头。
狱中日数急速滑过去,革命,革命,谁说得清。有人死在他之前,有人疯掉。李丰平默念誓言,咬碎牙吞下仇。他相信光——理由简单,也许很天真。他甚至不敢肯定还能不能出去。但出奇地,他还是等到了声音,党外的同志冒着风险,把他救了出来。那年天刚放亮,城市已经换了颜色,抗日的旗帜在最不起眼的胡同口升了起来。还没洗尽囚衣的汗臭,他就上了前线。回头再看,倒是觉得牢里的黑没那么可怕了。
真正的抗战是什么样?李丰平试过。他带着几个人,穿过稻田和炮火,最怕不是敌人,是饥饿。子弹没那么多,有时只剩一把刺刀。不睡觉的夜晚,大家围着篝火打盹,听别人讲家里的牛快疯了,昨晚又掉两头。有人裸着脚,冻得只想把腿切掉。前线多少美谈?细节其实很多都模糊了。只是有时候想起来,还是觉得后背发冷。明明战前还说要拼命,真到生死关口,谁还能爽快地选?这点不一致,大约每个人都有。
1949年落笔,新中国成立,杭州街头的春天像是忽然明媚起来。李丰平归于组织,任务一下接着一下。有时风头紧,时间急,嘴上不说,但大家眼里都焦虑。有一次,他在省里开会,席间饭菜很普通,餐盘斑驳。别人觉得习以为常,他却皱了下眉头。后来传出去,说李丰平太老实,连省领导都不见得有几顿好饭。他私下说,要紧的是后头百姓的饭碗。不假。下乡调研,他扛着背篓,裤脚卷到膝头,兴致来了还会站在田埂边叨念两句浙江话。谁来管,那是真管。
有媒体人回忆,李丰平进城后老喜欢盖章搞登记,把原本的作风带到干部会议上。经费紧张时,他发动员工收拾灶台,大伙就地煮饭,也不讲究。外界只觉得枯燥,他偏偏沉静,鲜有怨言。他也会气愤,有领导要求特供酒菜,他拧眉拒绝。有时候还真不好说,到底是苛刻了点还是公允。可至少那时候,没人敢当众阳奉阴违。浙江的经济,很难说是谁带出来的,但投资商记得——那个人不摆谱,不索要回扣。这点,挺稀罕。
只是高位并不总是那么光鲜。有官员落马时,李丰平公开谈话,脸绷得紧。他制定的约法三章,甚至对子女都一样,不许插手机关生意,不许靠父辈沾光。有女儿气得哭,“凭什么别人家的爸能帮忙?”他点根烟,只留一句“我不配你叫一声爸就够资格做坏事。”当下气氛僵住,一时复杂。其实他疼孩子——只是疼得不多说。这种自断后路,说起来光荣,真正落下来,冷清。家里节假日很少热闹,李丰平不避嫌,饭桌上夹起鱼肉就换话头。
但也有人觉得,这样太硬,甚至有点冷酷。好像一个人不能有软肋,扛得住才是伟岸?外界赞颂他“清正廉洁”,可难道管得太死,家中与外头都被隔了一层?谁真的愿意做被孤立的人?真理和温情能不能两全?这事到现在也说不清,或许,他自己心里也有点别扭。
当然,重点还是浙江的那股精气神。70年代末樱花盛开,他跑遍沿海县市,编制新政策,东拼西凑请企业来。太多次碰壁,一整天只见一个小老板,还被怠慢,他照样往下一个跑。没人知道,如今的浙江民营经济,到底有多少属于他的功劳。后来的数据都漂亮:1979年,浙江GDP增幅位列全国前列(权威数据可查)。可那年走进田间,还是一脚泥一脚水。要不是政令通畅,这种日子老百姓怎么能有今天的家底?如果不是被人以为天生乐观,他哪来这么多信任?
话又说回来,他一生总觉得“不走特殊路”,可孩子们,有的偷偷帮朋友引荐过人。被他发现,训了一顿。可可能私底下,真的有人心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严格吗?未必每次都成标准答案。
为何如此坚持,对党至死不变?有人说那是信仰,有人说是习惯。他自己倒没说太多。“入党,就是命都押上”,原话没几个人听过。现在回头看,有多少是原则,有多少是不得已?说好听点,是清流,说难听点,是轴。可外人怎么猜得全?生活本就混杂,历史的光影条理不清。
也有干部说,李丰平最大的问题,正是“太不变通”,有时不懂巧妙应对复杂场合。他自己也烦,有些政策推行不下去,就是没人帮着灵活转圈。他不喜欢拍桌子,却有时摔一次杯子,争口气,只怕道义不被辜负。这事,或许本就没赢者。
最后这几年,他渐渐淡出了公开场合。身体不如前,话少了。可碰到老人,就递烟,一笑了之。他经常自嘲“我其实没用,就是做得多了点”。有人要采访,他架走话头,说你们写别人吧,别老写我。他不爱留照片,有的腿还没站直,阴影压了一半。怎么说呢,有点像旧时农夫,下一年总比上一年更紧张一些,很多事他都不明说,只是做了。
到底什么最重要?信念、责任感,还是那一点点认死理的固执?答案也许没人说得准。有条消息在浙江政务网上流传,说到他曾经背着家里人把工资全用去资助贫困儿童。办公室小姑娘悄悄议论,觉得他心软。外人却断言,他一定很铁面无情。不同的嘴里,说出完全对立的话,没有标准,也没有统一的定论。究竟孰真孰假,看个人福气。
李丰平是时代的一部分,不过也是许多普通人中认真得离谱的那种。他不是传奇,也不是神话。生了一身毛病,做了一串硬事,留下了一地鸡毛。可偏偏就这样,把很多人感动得稀里糊涂。
故事就这样,开头谁也说不准结局,平凡人,也能有不平凡的脊梁。
更新时间:2025-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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