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相册淡，烟火伴余生

人过七十，日子就像一本翻旧了的相册，味道变了，色彩也淡了。这光景，外人哪里能看得真切？刚退休的，含饴弄孙的，终究都逃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身子骨大不如前，走道都得慢半拍，生怕一不留神就栽了跟头。前些天小区那场雨，隔壁王叔撑个伞都能滑倒，好在人没事，只是湿了裤子，这要是搁在年轻时候，简直不可想象。

饭桌上的战场更是硝烟弥漫。老伴天天盯着，油腻的腊肉、香喷喷的红烧肉，统统成了禁品，清粥小汤才是标配。王叔馋得不行，就偷偷在阳台支个小锅煮碗方便面，吃完还得装作若无其事，这种小伎俩，难道不是一种无奈的反抗吗？心里的那本账，早就不是年轻时的事业升迁了。曾经推杯换盏、指点江山的豪情，如今都化作了沉默。一个人坐在花坛边，看别人遛狗都能发呆一整个下午，心里在想什么，恐怕连自己都说不清。家里再大的争吵，到了这个年纪也懒得闹了，老婆说啥都听着，顶多搓搓麻将，逗逗小孙女，图个清静。

可怀旧的心思却像陈年老酒，越久越浓。邻居张师傅一讲起当年在县城工厂的风光往事，嘴就合不拢，可惜老伴一句“那点破事讲了几十年”，瞬间就让他泄了气。孩子们不爱听，可那些记忆却是他一辈子的勋章。老夫老妻之间，激情早已被岁月磨平，剩下的就是相濡以沫的陪伴。谁生病了，另一个就是拐杖；家里有点风吹草动，两人就一起面对。听说有的老两口还一起侍弄花草，一个种辣椒，一个养月季，还要比谁的更好，那份孩子气的较真，不就是最平淡的幸福吗？

朋友聚会也少了，顶多在门口排排坐，聊聊谁家孙子更听话，谁的退休金又涨了，一下午就这么悠悠过去，没谈什么国家大事，全是家长里短。那些独居的老人，尤其是老伴先走的，孤单就像影子一样甩不掉。点个外卖都要等半天，能跟快递员多说几句话都觉得新鲜。他们总爱给子女打电话，问孙子作业做了没，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是他们晚年生活里最后的一点慰藉。老人心里有事也憋着，不说，偶尔跟楼下老友多喝两杯，借着酒劲吐露一二。你要问他们幸福吗？十个有九个会摇头，日子嘛，谁家过得都不容易。只要看着家里热热闹闹的，就觉得还行。生活就这样一天天过，谁也说不准明天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