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某个加班到深夜的时刻,或是吃到一口寡淡外卖的瞬间,鼻尖会突然窜进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老家老槐树下的槐花香,混着灶台里柴火的烟火气,裹着奶奶晾晒的被褥阳光味,一瞬间就把人从钢筋水泥的丛林,拉回那个青砖黛瓦的小院。
老家的院门口,那棵老槐树怕是有上百岁了,树干粗得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桠肆意伸展,像一双苍老却有力的手,年年春天都缀满洁白的槐花。小时候总爱爬上矮墙,踮着脚摘槐花,奶奶会在树下喊:“慢点儿,别摔着!”摘下来的槐花,一部分用清水焯过,拌上盐和香油,是清爽的凉拌菜;一部分和着面粉蒸成槐花糕,咬一口软糯香甜,那味道,后来在城市的大小餐馆里,再也没吃到过。
院子的东角是灶台,土砌的灶台连着烟囱,每天清晨和黄昏,烟囱里就会冒出袅袅炊烟,在村子上空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奶奶总在灶台前忙碌,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火光映着她的脸颊,皱纹里都盛满了暖意。我就蹲在旁边,给她递柴火,听她讲村里的趣事:谁家的鸡下了双黄蛋,谁家的孩子又考了第一名,谁家的庄稼今年收成好。那些琐碎的家常,伴着饭菜的香气,成了我童年最温暖的底色。
村口的石板路,被一代代人的脚步磨得光滑透亮。小时候总爱和伙伴们在石板路上追逐打闹,把笑声撒在每一条巷弄里。路的尽头是小河,夏天的傍晚,大人们会搬着竹椅坐在河边乘凉,摇着蒲扇聊家常,我们小孩子就光着脚丫在河里摸鱼捉虾,任凭河水打湿裤脚,也笑得开怀。那时的天格外蓝,云格外白,连风都带着草木的清香,日子慢得像老座钟的指针,不慌不忙,却满是滋味。
后来长大了,为了求学、为了工作,不得不背上行囊离开老家。起初还会频繁地回去,后来学业繁忙、工作缠身,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打电话,奶奶总在那头问:“啥时候回来啊?我给你留着槐花糕呢。”我总说“快了”,可这个“快了”,常常一拖就是大半年。去年国庆回去,发现老槐树的枝叶好像稀疏了些,院墙上的青砖又斑驳了几分,奶奶的背也更驼了。她拉着我的手,一遍遍摩挲,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晚上,依然是土灶台做饭,柴火的味道、饭菜的香气,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听着远处传来的狗吠,突然觉得,所谓老家,从来不是一栋房子、一条街,而是无论走多远,总有一个人在等你,总有一种味道能唤醒你所有的记忆,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卸下所有的疲惫,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如今,身在异乡的我,依然会常常想起老家。想起老槐树下的槐花雨,想起灶台前的烟火气,想起村口石板路上的笑声,想起奶奶那句“回来就好”。那些藏在老院年轮里的时光,那些被岁月沉淀的温暖,是我在这人世间最珍贵的宝藏,无论走多远,都能给我前行的力量。老家,从来不是一座被遗忘的故园,而是永远的心灵归处,是刻在骨子里的牵挂,是无论何时回头,都能望见的温暖灯塔。
更新时间:2025-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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