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尝尝这西湖醋鱼,刀工得顺着肌理片。”1954年深秋的杭州楼外楼后厨,韩阿富擦着汗对打荷的小徒弟念叨。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经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 “快把灶台擦亮堂,北京来的首长点名要吃你做的菜!”
案板上的鲩鱼还在扑腾,韩阿富握刀的手却僵住了。他当然想不到,这条寻常的杭帮菜,竟会成为改变命运的钥匙。四天后,当毛泽东夹起第三块醋鱼时,笑着对随行人员说: “这师傅的手艺,比延安炊事班的老马还地道。”
时间倒回1949年5月,解放军的红旗插上钱塘江大桥那天,韩阿富正在劳动路支起油布棚。妻子王秀兰把新磨的米粉倒进木桶,看着丈夫把腌好的五花肉裹得严严实实。刚出锅的粉蒸肉香气飘过整条街,引得路过的战士直咽口水。谁能料到,这个满脸烟火气的厨子,四年后会捧着调令走进中南海?
转机出现在1953年早春。市公安局的李科长连着三天来吃片儿川,最后索性搬条板凳坐在灶台边: “老韩,你这手艺埋没在小铺子可惜了。”烟熏火燎的灶披间里,两人就着黄酒聊到打烊。三个月后,韩阿富系着崭新围裙站在楼外楼的青砖灶台前,这才明白 “给首长做饭”的分量。
要说毛主席对吃食的讲究,实在算不得精细。但老人家对粉蒸肉的偏爱,倒像湖南人骨子里的倔劲——就认准那个味。有回厨房进了批苏北新米,韩阿富试着改良做法,主席尝了半口就搁筷子: “米香淡了。”吓得他连夜托人从长沙捎来陈年籼米。
“您这是要我的命哟!”1955年深冬,韩阿富举着冻僵的手对采购员苦笑。那天中南海的雪积了半尺厚,偏巧主席想吃现磨米粉。石磨转了两个时辰,指节冻得通红,蒸笼掀开时却飘出焦糊味。主席倒没怪罪,反倒打趣道: “韩师傅的手艺跟着气温打摆子呢?”
最让韩阿富挠头的,是给主席和江青分灶做饭。某次把江青的芦笋炒老了,警卫员悄悄提醒: “首长说像嚼麻绳。”转头给主席烧辣子鸡,又得控制油星不溅到文件上。有回主席闻着香味寻到厨房,盯着案板上油汪汪的腊肉直咂嘴: “好你个韩阿富,藏着好东西不汇报!”
要说最难忘的,还得数1961年南下视察。闷罐车里的临时厨房热得像蒸笼,韩阿富光着膀子颠勺,汗珠子砸在铁锅上滋滋响。主席进来找水喝,见状直摇头: “老韩快出去透口气,这锅铲我替你抡两下!”后来在武汉吃上热乎饭时,主席特意夹了块梅菜扣肉放他碗里: “火车上的粉蒸肉,比国宴还香三分。”
日子久了,韩阿富摸出不少门道。主席吃饭快,菜要分小份勤上;看书入神常忘了夹菜,得备着温鼎随时热汤。有次做红烧肉多搁了冰糖,主席嚼着突然冒了句: “甜过头就像上海资本家的做派。”吓得他三个月不敢碰糖罐。
1972年尼克松访华那阵子,厨房天天备着西餐器具。主席某天夜里突然想吃霉干菜,韩阿富翻遍库房找着半坛子陈货。看着老人就着小米粥吃得香甜,他蹲在灶台边直抹眼睛——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家乡味道最对主席脾胃。
要说遗憾,倒是真有一桩。1976年9月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韩阿富照例焖了砂锅粉蒸肉。警卫员红着眼眶进来摆手时,灶上的火苗正蹿得老高。他盯着咕嘟冒泡的蒸汽发了半晌呆,突然抄起铁勺把肉碾得稀碎: “最后这顿...该多放两斤肉的......”
更新时间:2025-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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