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里忆母恩

今天下班回到家，天已黑，身疲惫，空荡荡的屋子里，我为自己泡了杯茶，躺在沙发上想起了明天是寒衣节，该为父母亲送纸钱了。

想想我那亲亲的娘，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您是在二零一八年五月十八日（农历四月初三下午）我眼睁睁地看着您离开了。时至今日，已有七年多了。可您在灶间忙碌的背影，您在地里劳作的神情，却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

妈！您这一生，整整七十二年，大半都交付给了土地，交付给了我们这四个“讨债”一般能吃的儿子。

我们兄弟四个，都是六七十年代生人。那时节，日子是紧巴巴的，一个家里有四个半大小子，那光景，如今想来，真不知您和父亲是如何熬过来的。粮食总是不够吃，衣裳总是接替穿，缝了又缝，补了又补。

可您，偏是个不肯向命运低头的性子。您和父亲，就像两棵紧紧挨着的老树，把根须深深地扎进那贫瘠的土里，拼命地汲取，再输送给我们枝干助其成长。

您的要强，是刻在骨子里的。里里外外，您从不肯落于人后。天还墨黑着，您就窸窸窣窣地起身，灶膛里的火光亮起，映着您日渐粗糙的脸。忙完一家人的早饭、猪食，您又扛起锄头下地，那十几亩地，是您的另一个战场。

您总说，力气是浮财，用了还会来。可您的力气，就是这样一点一滴，被无休无止的劳作给掏空了。为了供我们读书，您咬紧了牙关，任凭谁劝说“让老大或老二回家帮把手吧”，您都不肯。

您说：“我吃够了没文化的苦，不能让他们再吃。”您用您那并不宽阔的脊背，为我们硬生生扛起了一条通往村外的路。

后来，我们终于如您所愿，一个个翅膀硬了，飞出了那片黄土地，在城里安了家。我们接您来住，高楼明窗，您却总是局促，住不上几天，便念叨着家里的鸡、地里的菜，执意要回。

我那时不懂，只觉您是劳碌命，不会享福。如今才明白，您哪里是舍不得那几间老屋、几亩薄田，您是舍不得您流了大半辈子汗水的土地，您是要为我们守住一个根啊！一个无论我们在外头如何漂泊，一回头，永远亮着灯，飘着炊烟的老家。

您看起来总是硬朗的，从不说累，仿佛一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可您却把所有的细腻与温柔，都化作了对我们一遍又一遍的叮咛。“开车慢些”,“天冷加衣”,“少喝酒，注意身子”……这些絮叨，我们当时听得心烦，如今却成了再也奢求不到的温暖。

您关心着每一个儿子的头疼脑热，却独独忘了您自己。您把一切的苦痛都默默吞咽下去，直到它们最终将您压垮。长年累月的积劳，终究成了无法治愈的沉疴。病来如山倒，我们眼睁睁看着您消瘦下去，却无力回天。那种锥心之痛，至今想起，仍觉窒息。

您走得太早了，母亲。没等我们好好让您歇一歇您的脚，没等我们好好陪您说说话，没等我们把这世上的好东西，一一捧到您的眼前。这“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是此生再也无法填补的窟窿，是心里一块永远湿漉漉的疤。

值此寒衣节，北风萧瑟，儿心凄凄。所有的思念，都叠进这厚厚的寒衣里了。母亲，请您在天堂，务必穿得暖暖的，卸下人间所有的辛劳，无病无灾，自在安暖。请您不要再挂牵我们了，您的儿孙们，会彼此照应，好好地生活。

您今生恩重，儿此生难报。若真有来生，祈愿我们还是母子，只是那时，换我来做那棵大树，为您遮风挡雨，偿您今生所有的艰辛。

伏惟尚飨！

您的儿子杰寒衣节泣叩！

作者简介

刘道杰，男，50岁，中共党员，中小学高级教师，曾评为唐河县名教师，县优秀教师，南阳市优秀教师，市骨干教师，现唐河县第一初级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