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阳光透过厨房窗户,我像往常一样将煎蛋摆成他喜欢的形状,却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怎么又是这个,你就不能换点花样?”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颤。

二十年的付出,仿佛一键清零。
剩下的只有不满,与挑剔。
那些起早贪黑的日常。
病床前彻夜的守护。
全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原来最深的疲倦,并非来自劳累。
而是最亲密的人,看不见你的累。
中年人的沉默,是震耳欲聋的。
委屈在胸口结了块,硬硬的,咽不下。
想说,却已习惯了先叹气。
怕一开口,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那个也在指责与抱怨的人。

婚姻像件穿旧了的毛衣。
起初妥帖保暖,如今只剩摩擦皮肤的糙。
我们还记得当初为何选择彼此吗?
还是早已在琐碎里,走散了那个自己?
他指责你饭菜太咸。
不过是指责生活,失了味道。
抱怨你不再精致温柔。
不过是抱怨岁月,太过粗糙。
我们都成了镜子,只照见对方的缺角。
却忘了,镜面也已蒙尘多年。

深夜独自洗漱时,看着镜中的脸。
忽然很想问自己:
这些年,我弄丢了什么?
那个爱听雨、会写诗的女孩。
是什么时候,彻底留在了旧时光里?
我们总在经营一个家,却最先弄丢了自己。
其实,谁不是在硬扛?
他在外拼搏的压力,从未轻易言说。
你也将家庭的重量,默默担在肩上。
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何时只剩下——
对彼此不足之处的反复检视?
那些未被言谢的付出。
那些未被看见的挣扎。
都化作细小的刺,长在了心里。

或许,我们都该停下来。
不是清算付出多少,而是看看还剩下什么。
那点剩余的爱意,还够不够我们——
重新学习温柔,重新练习看见。
指责是容易的,抱怨是省力的。
但理解与感谢,需要力气。

这十年,或二十年。
我们共享的,终究是同一段生命。
皱纹是一起长的,风雨是一起挨的。
那些点滴,不该是记在债本上的数字。
而是同一屋檐下,共同呼吸的证据。
爱不是一笔买卖,无法锱铢必较。
但它像一株植物,需要经常转个盆。
见见光,通通风。
从今天起,试着把“你应该”——
换成“谢谢你”。
把“你怎么总是”——
换成“我明白你也不易”。

改变,或许就从一次用心的对视开始。
从一顿不为讨好、只为共享的晚餐开始。
中年的爱,早已褪去炽热的外衣。
它更应该是一种深刻的盟友关系。
是看透彼此的疲惫与局限后。
依然选择并肩的默契。
陪伴若只剩下惯性的重量。
那便是对岁月最深的辜负。

十年,或更长。
我们还有时间,把散落一地的点滴。
捡起来,拼成新的图案。
那图案里,应有宽容,有体谅。
更应有,两个终于学会对自己、也对彼此温柔的人。
更新时间:2025-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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