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消费，该怎么弄，钱从哪里来？

原创 青芸132 青芸132 上海

2018年以来，国际局势波谲云诡，可以说是变幻多端。贸易战、科技战、关税战，还有穿插其间的金融战纷至沓来，影响深远。对于中国而言，我理解这些冲突都是外部冲击，属于外部矛盾，只要自己内部能够稳固，内部的大小矛盾得以逐步、有效地化解，中国这片“汪洋大海”就可以不惧狂风骤雨，扛得住各类外部冲击，这样的话整个中国经济体就会韧性十足，越来越好。

前段时间网上流传着一个段子：中国想成为消费大国，而美国想成为制造大国，彼此都想成为对方的模样！其实这句话是不对的，真实情况是中国想变成消费大国，同时不失去其制造大国之地位；美国也是，既想保留消费大国身份，又要找回当年的制造业大国的荣耀，就像川建国所说的“让美国再次伟大”。都是既要，又要，还要！就当前形势而言，都是挺难的事儿。

美国的所谓“制造业回流”，因为涉及到广大的上下游产业链问题，且这些年来在国际贸易大发展的大背景下更是积重难返，不是简单出几个政策、拉几个大公司回美国建厂等动作就能解决的，这个问题也比较复杂，这里不过多延伸。

而中国要想成为消费大国，也不是容易的事儿！虽不能说是积重难返，但这几十年来各种因素造成的旧有的发展路径依赖也使得该问题比较复杂，需要好好研究、分析。几年前，国家提出“内循环为主，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战略就很及时，更要坚决推行，内循环要想整得好，提振内需的事儿就必须直面。近年来，大家都说要提振内需，刺激消费，具体该怎么弄呢？如果要具体执行，大量的资金需求就会出现，那么钱又从哪里来呢？

为了便于分析，我们可以把钱或者资产大体分为三类：一为存量资产，即过去创造或积攒的资产，是沉淀下来的财富；二是增量资产，即一段时间内大家正在创造出来的资产；三是超额增量资产，严格来说这部分也是增量资产，只不过它属于超额增量，是在正常增长曲线之上产生的，属于增量的边际增量。打个比方，一个人年薪100万元，每年能够留存50万元，工作了10年，那么他的存量资产为500万元，一年的增量资产为50万元；如果他突然涨了工资，每年多了5万元，这个就属于超额增量资产。

那么要想良好践行内循环战略，有效促进消费的活跃乃至长远的兴起，就必须从这三方面的资产上想办法，不同类型的资产采用不同的应对或优化措施，进行必要的精细化管理或调节。

（一）先来说说超额增量资产

人人都想涨工资、发更多奖金，但是这些多出来的钱从哪里来呢？总得有个出处，没法凭空而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当然也不能无节制地去“印钱”，这是常识。怎么办呢？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去创造，要么去掠夺。

你没看错，就是去掠夺。掠夺也分“文”的和“武”的。武的比较好理解，顾名思义。历史上曾经有段时间，西方一些国家就是使用这种方式取得了大量超额增量资产，并以此为基础衍生出大量收益，切切实实地助力了这些国家的发展，这些区域的居民也因此获益良多，只是大苦了那些被掠夺的国家、民族和居民。

相比于武的比较明显、乍眼，文的就显得隐蔽很多，很多时候压根就意识不到。譬如，以前课本上经常讲到的国际贸易的“剪刀差”，一方利用技术、产品、金融等各方面的优势乃至垄断地位，过分剥削交易对手方，这就是比较常见的文抢行为。另外，近年来美国等国家利用美元等国际储备货币的强势地位，人为地扰动所谓的“美元潮汐”，对其他国家进行金融类的收割、剥削，这属于更严重且效率更高的文的行为。

所以说，部分国家或地区是可以依托其在武力、产品、技术、货币、金融等方面的优势或者垄断地位，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对其他国家和居民进行武抢或文抢的，并以此获取超额增量资产，带动自身发展，并使得其居民有机会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或福利待遇。

但对于我们国家和民族来说，从国际观、价值观上，是不会采取武的方式去获得超额增量资产的。另一方面，由于我国发展起步晚，在产业方面、金融方面都处于后发追赶世界先进的地位和局面，人民币国际化水平还较低，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不显，因此我们既没有文的主观意愿，也不具备相应的能力和实力。

那么留给我们的方式就只有去创造啦！这里所说的创造，其内涵是在我们目前的发展阶段和生产能力的基础上，充分发挥后发优势，追赶世界前沿的产品与技术，爬升在各个产业链上的地位，发展新质生产力，提高生产效率及产业附加值，将更多的产业价值留在我们自己手上，减少被别人“文抢”去的数量及比例。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够有多一些的资产富余量去调节分配，以更好地促进内需和国民消费。

当然，还要清醒地认识到，上面所说的超额增量，在整个世界层面其实是增量的再分配，我们的超额其实是别国的减额，必然会面临着复杂的国际形势和经济层面的矛盾冲突。因此，更高层次的超额增量资产的创造则是培育和发展我们自身的前沿产业，创造我们自身的独特价值，这一块即使在整个国际层面上也属于超额增量，更容易避免冲突，甚至能够实现全球性的多赢甚至共赢。我以为这需要广大95后、00后的年青人去奋力突破了，未来的中国乃至世界属于这些人！

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超额增量资产，我们正在执行的一些战略举措正当其时，应予以坚决推行，当然也应与时俱进、适时优化：

1、发展新质生产力势在必行，特别是发展出中国能够引领世界的新行业。这是真正的“道”，属于战略方向，是根本，只有这样才能创造价值，创造更多、更大的价值。不真正创造价值，你就没法享受更多的成果，你就只能在食物链的底层。当然，我们还要避免过度内耗，“破除内卷式竞争”，增厚创造的价值“血条”，高度警惕“中国做不出来的就是高科技，中国做出来的就是传统产业”局面的出现。

2、人民币国际化，要坚决推行，且要加快推进。只有成为非常重要的国际储备货币，且比重要足够高，才能够发挥影响力，既可以减少被“美元潮汐”收割，有能够适时地尝试“印钞放水”，让国际社会“雨露均沾”，实现类似于美国大量美元放水而全球一起买单的效果。

3、一带一路战略的坚定执行。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纳入自身的发展蓝图里，培育其成为除了国内市场、欧美市场之外的第三块重要市场，争取合作共赢；就如当年美国把中国培育成重要市场，以及日本提出并践行过的东亚区域的“雁阵模式”。我一直有个偏见，认为能够比较好地出口创汇或者能够进口替代以节省外汇的公司或产品才是更好的，更有价值的。譬如一些著名的酒水饮料品牌，只是在国内销售、消费，很少卖到国外，无法像可口可乐等品牌一样畅销全球，则其真实价值就大打折扣，于国于民价值有限。

（二）再来说说增量资产

这里我们所说的增量资产，即一段时间内，大家正在创造出来的资产。譬如我们常说的GDP，如果采用生产法进行统计的话，就是大家在一年内创造的新增价值。这一块资产总额不小，而且通常情况下能够保持一定的稳定性，乃至稳定地缓慢增长。对于我们勤劳耐苦的中国人而言，在稳定的社会环境下，去创造这份增量资产不算难事，这里的主要问题还是分配的问题，涉及初次分配及再分配问题，相关制度或政策的持续调整、优化势在必行。

对于初次分配，劳动者报酬占比偏低。过去20年，咱们国家的GDP增长了829%，而衡量普通人收入的“人均工资性收入”只增长了629%，低于GDP增速。2019-2024年，我国劳动者报酬占GDP比重从47.0%降至44.5%，低于发展中国家平均水平（50%-55%），而全球平均约为60%，美国更是高达80%左右。

至于再分配，其政策优化调整空间挺大的，也能够快速呈现出效果来。再分配是指政府通过税收、社保、财政转移支付等政策工具，对收入或资产进行二次调节的过程，包括个税、资本利得税等税收工具，养老、医保等公共服务；这个内涵大家也都基本清楚。

另外，大家知道基尼系数是用来衡量一个国家贫富差距的重要指标。国际上通常认为，基尼系数0.2以下视为收入绝对平均，0.2-0.3视为收入比较平均，0.3-0.4视为收入相对合理，0.4-0.5视为收入差距较大，0.5以上表示收入悬殊。近年来我国基尼系数保持在0.45-0.5的高位，超过了联合国的警戒线0.40，也高于其他几个主要经济体，譬如美国是0.41，英国是0.36。

由此可见，国内贫富差距较大、劳动者报酬较低的状况比较严峻，相关政策的优化与调整已刻不容缓。如果分配政策得以持续完善，提高中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和在财富分配中的占比，且保持其稳定性和持续性，改善其未来预期，将能够极大地调动其消费的积极性，必然能够在整个社会的增量资产和中低收入者获得的增量资产两个层面提高消费比例。

在当今社会，中产阶层是在经济波动等大周期里受到最严重影响的一批人。经济处于上升周期中，这类群体的人日子相对好过，但也只是相对而已；一旦大环境不好，其境地有可能急转直下，波动极大，可调节余地也会严重压缩。而往上的有钱人在好的情况下会更好，差的经济环境下受影响有限；往下的基层老百姓，可能既不能充分享受经济上行周期的好处，也不会因经济下行而严重影响本来就一般的生活质量，说白了就是该吃吃、该喝喝，“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区别不甚大。

针对上述中产阶层的状况，适当采取税收调节的方式，包括个税抵扣政策的优化、税收返还政策的精准实施等，进一步挖掘这类群体的消费潜力还是有可能的。特别是当前，有研究表明中产阶层的税负很重，而部分企业主因为可以结合着企业的日常运营采用一些节税甚至避税政策，税负反而较低，因此针对这种情况有必要及时采取措施优化相关政策，切实降低中产的税负水平，提高其消费能力和积极性。

而对于基层老百姓，采用补贴、转移支付等方式提高其生活条件或质量，是提升内需消费的应有之道，毋庸多言！也有专家建议国家通过发行特别国债的方式筹措资金，专项投放于该类领域，若能践行，善莫大焉！

（三）然后说说存量资产

作为过去创造或积攒的资产，是沉淀下来的资产，其数量是巨大的；只要调度得好，是能够产生巨大的效果的。当然，情况也是最复杂，调动的难度也是很大的。

国内最大的一块存量资产就是房产了。过去在房地产上升周期中，房地产价格持续上涨，带动了上下游产业链的大发展；而进入下行周期后，房地产行业对于整体经济和国内消费市场“绑架”太深，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且该负面因素短时间并无其他产业能够弥补。而以股票市场代表的金融市场也是居民存量资产的蓄水池，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还有居民大量的储蓄存款，这是一块非常稳定、保守的存量资产。

怎么激活、盘活上面提到的各类存量资产，是刺激消费绕不开的一个问题和难点。

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资产的保值、增值，只有保值乃至增值了，大家才更有意愿将其中的一部分拿出来用于消费。否则的话，资产价格持续下降，居民的资产负债率不断攀升，这种情况下，人们是很难有意愿，甚至大部分人已没有能力使用这部分资产进行消费了。

还有社会保障。居民存量资产的沉淀，本质上是对自身及家人未来生活提供的一种保险。如果国家及社会提供的保障不够的话，或者靠谱程度低，那么大家就只好自己来进行“过冬储备”了，以备不时之需，这就必然增大存量资产的沉淀，不利于激活这块财富流入消费场景；相反，社会保障上来的话，调动、盘活这块资产的难度就会低很多。

此外，预期很重要。过去我们在房地产和股票市场的预期管理就很不到位。对于未来的预期，深刻地影响到人们当期的决策，包括消费行为的决策。房地产业，在上升周期，未能科学管控、合理引导大多居民的预期，导致房产价格短时期内暴涨，进而又增大预期管理的难度；而进入下行周期后，这种状况并未有较大改善，使得房地产行业对于整体经济和国内消费市场“绑架”太深，最终导致整体宏观调控施展不开、如芒在背。类似的情况，在股票市场也是如出一辙，“慢牛”的国家战略或设想一直不能顺利达成，股市动辄暴涨暴跌，牛短熊长，这对于内需市场的建设也是极为不利的。

上面我们探讨了几种类型的资产，包括存量资产、增量资产及超额增量资产，并试着提出来一些分别针对这些资产的优化措施或调整建议，以便于增加或调动这些财富流入消费市场，助力于内循环战略。接下来再讲述一些自己思考或者网友建议的刺激消费的一些具体意见：

一是各类消费券的精准投放。既然当前人工智能、大数据行业发展的很迅速，技术水平也是日新月异，那么合理利用相关技术能力进行消费券的精准投放，应该是能够实现的。尽量精准，而不是粗放式的投放，以调动中低收入人群的消费意愿，譬如不同层次的发放对象采用三七开、四六开、五五开，甚至六四开、七三开等不同的消费券与自有资金比例。甚至有些激进的想法，认为超过一定金额的工资和奖金可以考虑以一定比例的消费券进行发放，过期作废，以强化消费。

二是减税，特别是跟自然人相关性强的税种。譬如提高征税基数和增加专项附加扣除额度，其中增加婴幼儿照护和子女教育的抵扣额度，特别是大幅提高二胎，乃至三胎的抵扣额度更是刻不容缓，既能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的金额，同时能够促进年轻人的生育意愿，当然效果主要体现在那些本来就对生二胎、三胎犹豫不决的人身上。

三是加强社会保障，特别是广大的农村地区。农村老人的养老金全国平均每月一两百元人民币水平，这导致农村老人不敢消费，也进一步导致其子女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被削弱，因为他们要承担着农村父母养老的经济责任。因此非常多人建议提高农村老人养老金。还有网友提出每个月养老金超出一定金额以上的部分以消费券的形式发放，以鼓励消费。

四是增加消费时间，特别是保障双休，还有带薪休假制度的完善与有效执行。最近听说有些企业因为周末加班而被员工举报，导致劳动监管部门找企业老板谈话，要求企业严格执行国家相关政策。还有些企业连夜升级OA上班打卡系统，关停员工在周六、日以及工作日晚上6点后的打卡功能，以避免相关监管风险。这些事件或苗头说明国家相关部门在推动增加人们假期时间的举措，虽然短期内效果或许不彰，但只要开始做了，想必效果会逐渐显现。还有人提出来给每辆车每年高速免费几天的配额，不一定非要节假日，平时自己休假出去的几天也可以使用该额度，提高免费的灵活度。

五是增加消费场景。服务消费占比提升已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趋势，这一现象在美日等发达国家表现得尤为明显。美国服务类消费支出包含医疗护理、娱乐服务、金融保险服务等多个细分类目。1970年至2023年，各类型服务支出均实现了超过29倍的增长。其中，医疗护理支出的增长最为强劲，增长率达64倍，其次为娱乐服务和金融保险服务，分别增长52.8倍和47.7倍。这些领域的快速发展不仅推动了服务消费占比的提升，也反映了居民在健康、文化和金融等领域的消费升级需求。另外，在市场监管方面，还是要适当放松各大城市居民夜间消费、休闲娱乐消费及文化创意等方面的消费监管，增加相关市场的活力。

六是降低房贷负担。降低存量房贷利率对释放消费潜力确实起到了积极作用，家庭利息负担减轻，可支配收入增加。有的网友提到，可以考虑2019年-2021年房价顶峰时购买首套房的人群返还购置税，还有人说房贷利率现在下调可以考虑下调节省出来的利息以消费券的形式发放。当然，新增房贷和存量房贷利率已经多次下调了，是否继续降还需要综合评估。

七是消费品“以旧换新”。今年消费品“以旧换新”还将进一步加大力度，可以考虑加强对中西部地区的政策倾斜，鼓励城乡结合部和农村地区积极参与“两新”政策，支持品类方面也还可以进一步拓展。

八是打破“降本增效”的负反馈链条。当前整体经济形势严峻，各方都在使劲地内卷、降薪减薪，压缩费用开支，这使得原本就不振的消费更加雪上加霜。“众多个体的理性行为，也会造成集体的非理性结果”，那么就需要外力的介入，打破这种非理性的负循环链条。对于这种局面我个人其实是不太理解的，后来某个朋友说了一句话，“促进消费是领导意志，降本增效系老板思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把这个事情的内涵基本展示出来了。

九是调整GDP统计方式并把消费相关指标计入各级地方政府部门的考核之中。美国是消费大国，其GDP的统计方式主要是支出法，而中国核算综合运用生产法、收入法和支出法，主要是生产法。因此修改GDP统计方式，更多地使用支出法进行核算，这样是否可以有效地促使消费？另外，在地方政府的业绩考核中，将消费相关的一些重要指标纳入进来，是否能带来更好的消费促进效果？

水平有限，暂时就讨论到这里。如果大家有其他想法或建议，欢迎留言、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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