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人类学家圣地亚哥·赫诺维斯早年跟着挪威探险家托尔·海尔达尔搞过跨洋木筏漂流,那次经历让他对人在封闭空间里的反应着了迷。1973年,他脑子里冒出个大胆想法:人类暴力根子在哪儿?他说,全是性嫉妒惹的祸。
听起来挺偏门,当时学术圈子没人买账,同事学生都觉得他想多了,暴力哪能简单归到性上头,社会经济压力、资源抢夺啥的才更靠谱。可赫诺维斯不服气,他要搞个实打实的测试,把一群人扔到公海上,没规矩没约束,看看会不会因为亲密关系打起来。
他租了艘叫阿卡利的木筏,12米长7米宽,钢壳子裹着,里面有个4米见方的简易舱室。筏子在英国纽卡斯尔造的,设计师是英国工程师科林·穆迪。赫诺维斯通过国际报纸登广告,招志愿者,强调身体棒、外貌好、来自不同国家。
结果应征的五百多人蜂拥而来,有逃避现实的,有好奇冒险的。他亲自筛,挑了十个年轻人,加上自己总共十一人:五个男人六个女人。男人里有他自己,四十九岁西班牙裔墨西哥人,主事儿的;三十四岁的乌拉圭人类学家何塞·玛利亚·蒙特罗·佩雷斯,是他的老学生;三十七岁的塞浦路斯无线电操作员查尔斯·安东尼;
二十九岁的安哥拉神父贝尔纳多·邦戈;二十九岁的日本摄影师冰竹山树。女人这边,三十岁的瑞典船长玛丽亚·比约恩斯塔姆,负责掌舵;三十二岁的以色列医生埃德娜·乔纳斯,管医疗;
二十三岁的美国无线电员费·埃万杰琳·西摩;三十六岁的美国导航员玛丽·吉德利;三十二岁的法国潜水员塞尔万·扎诺蒂,研究污染;二十三岁的阿尔及利亚研究员拉希达·马扎尼,也管污染监测。
选人时他特意偏向女人多点,还让女人掌核心职位,想看看男人会不会因为权力失衡闹事。训练营在加那利群岛办了一个月,教他们航海、采样、记录啥的。赫诺维斯强调,这趟是和平项目,公海没人管,吃喝每周补给船送,但要天天填问卷,记互动和情绪变化。
媒体早嗅到味儿,叫它“性筏子”,因为参与者个个年轻貌美,漂流无隐私,亲密事儿躲不开。赫诺维斯嘴上说科学,心里头指望看到嫉妒爆发的证据,好证明他的理论。1973年5月12日,阿卡利从拉斯帕尔马斯港起航,直奔大西洋深处,计划101天到墨西哥科苏梅尔。谁知这趟路,远没他想得那么直白。
筏子一入公海,头几周还算平稳。大家分工明确,玛丽亚掌舵,塞尔万和拉希达采样海水污染,埃德娜管健康检查,查尔斯和费操作无线电,冰竹山树拍纪录片,何塞记日志,贝尔纳多偶尔祈祷。赫诺维斯坐镇,观察互动,盼着性关系搅出事儿。
果然,没几天就有人亲热起来,但不是他想象的固定伴侣打架,而是随意换着来,大家挺融洽,没见嫉妒推搡。问卷填着填着,他发现数据太平和,攻击指标低得可怜。这下急了,觉得实验要黄。
大概一个月后,他开始干预。先发问卷,让大家写船上最欣赏和最讨厌的人,本意挑起占有欲和敌意。结果呢?大家齐刷刷把“最讨厌”写他头上。参与者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凑一块儿,有吃有喝还图新鲜,干嘛自找麻烦互斗?他们直接把他当外人,觉得这老头总想搅局。赫诺维斯气得脸黑,但没辙,只能继续跟船观察。
接着,六月中飓风来了,云层压顶,海浪高过筏子。玛丽亚建议靠港避险,经验老道,可赫诺维斯不听,坚持直航,说为了科学。眼看危险,他突然夺权,自封船长,推开玛丽亚,强行掌舵。这下子彻底惹毛大家,男人女人都觉得他太独断,性别平衡的实验瞬间变味儿。
风暴边缘擦过,筏子晃荡得厉害,水漫甲板,大家抓绳固定,勉强稳住。没多久,又遇上大麻烦:一艘巨型集装箱船迎面撞来,影子遮天,汽笛吼叫。赫诺维斯慌了神,乱指挥,可玛丽亚冷静点信号弹,查尔斯急发求救,总算避开。
船擦身而过,浪推得筏子侧翻边缘,这次事件让赫诺维斯威信扫地。参与者们聚头,投票零信任,把他赶进舱室隔离,不许出门干涉。从那起,筏子真正成他们的地盘,赫诺维斯只能在里面听广播,听到大学撇清关系,新闻头条嘲他“性筏子闹剧”,他头一遭哭了,写日记承认自己才是暴力源头。
七月补给延误,食物水短缺,罐头剩底儿了。大家算账,发现撑不到终点。其中一个壮男人多拿面包,女人埋怨他吃相太猛,之前捕鱼全靠他出力,现在倒好,吵起来声音大,拳头握紧,眼看要动手。
其他人拉架,总算没真打,但这小冲突让赫诺维斯偷着乐,以为证明理论了。可仔细看,这纯属资源分配问题,跟性没半毛钱关系。他赶紧让补给船送新货,紧张一散,大家又恢复老样子,继续亲密互动,没见报复啥的。
八月初,筏子接近巴巴多斯,绿岛影现,大家挥臂庆祝。停靠补给时,赫诺维斯想重掌指挥,又被挡回。总共101天,8月4日终于到科苏梅尔。整个漂流,亲热事儿不少,但暴力就那点小插曲,远没到血腥地步。赫诺维斯本想用数据证性是暴力根,结果表格上全是合作记录。
他的干预反成笑柄,证明人在压力下,更倾向互助而非互撕。这实验虽叫“最邪恶”,实际暴露了设计者的偏执,忽略了人性韧性。
漂流结束,筏子拆了,碎片扔仓库,赫诺维斯灰头土脸回墨西哥。大学早跟他划清界,学术圈子摇头叹气,他的书《阿卡利漂流》1977年出了,厚厚一摞,数据图表堆着,可没人当真。理论崩盘,他晚年郁郁,2013年九十岁去世,葬在墨西哥城。
参与者们散了,各回各路:玛丽亚继续开船,埃德娜行医,塞尔万潜水探险,费当工程师,拉希达发论文,冰竹山树拍更多片子。没人后悔,但也都不提那段日子,玛丽·吉德利甚至藏起照片,怕老公旧事重提。
2018年,瑞典导演马库斯·林德恩拍了纪录片《木筏》,找回六个幸存者,在全尺寸复制筏子上重聚,四十五年后他们坐一块儿,翻旧胶片,看问卷,聊心路。片子里,费说这实验成功了,因为从“他们和我”变成“我们”,跨文化壁垒没了;玛丽亚承认当初羞于“性筏子”标签,但现在看,是成长课。
赫诺维斯虽不在,但他的笔记露馅儿:他哭着写,黑暗心在自己胸口,不是别人。纪录片上映,媒体又炒冷饭,叫它“70年代最怪社会实验”,观众看完直呼接地气,现在的真人秀不就这套吗?隔离无规,人不一定崩,还能磨出默契。
回想这事儿,逻辑上讲,赫诺维斯低估了人性底线。他以为扔进真空,原始本能就冒头,结果公海虽无律,合作本能更强。内涵上,这提醒咱们,暴力多半外因推的,性只是冰山一角。像中国这些年搞的团队建设、国际合作,不也证明隔离环境里,人更靠互信过关?实验虽小,启示大:别总盯着黑暗面,光明往往藏在小摩擦后。
更新时间:2025-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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