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西餐厅里,一个穿着长袍马褂、脑后垂着一根长辫子的老者静坐于一隅。
用刀切着牛排,姿态优雅得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就是辜鸿铭,那个让中西方学界都不敢轻视的“怪才”。
但这一幕却引来了几位洋气的北大学子的窃笑与冷讽。
面对满口英文的羞辱,他如何回应?其实很简单,只要一句话,便让对方哑口无言。
他说了什么?作为民国最“另类”的大儒,这辫子背后,又藏着怎样的风骨?
若说一位中国学者能在十九世纪末便以九国语言通晓东西、跻身欧洲学术之林已是传奇,那他若还出身于偏僻南洋,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辜鸿铭,正是这样一个“天生不凡”的存在。
那一年是1857年,正值清咸丰七年,南洋尚是欧亚商贸交汇的边陲地带。
街头的行人说着交错的语言,有闽南话、马来语,也有夹杂其中的英语和葡萄牙语。
在这样的多元语境中,辜鸿铭出生了。
他的父亲辜紫云,是一位在英商布朗先生橡胶园中任职的工头,精通闽南语,也略懂英语和马来语。
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位欧洲女性——一位能说流利英语与葡语的西洋人,这段跨文化的婚姻在当时颇为罕见,也注定了这个混血家庭会孕育出一位异于常人的孩子。
辜鸿铭在家中听父亲讲闽南话,母亲讲葡语与英语,耳濡目染间便已能在几种语言间自如切换。
而正是这般聪慧灵巧,令英籍园主布朗先生夫妇对他格外青睐。
他们虽然膝下无子,却视辜鸿铭如亲生,不仅将他收为义子,更在他年幼时便常带他出入书房,翻阅各类英文典籍。
从莎士比亚戏剧到《圣经》经典,从启蒙思想到牛顿科学,小小年纪的辜鸿铭,早已在这些厚重的文字中开拓了对世界的认知。
他不光看得懂,更常提出尖锐问题,让布朗先生一时语塞。
此时的辜鸿铭不过七八岁,书生意气却已初现。
1867年,他十岁。布朗夫妇因业务变动准备返回英国,临行前,他们决定带上这个聪明的义子一同赴欧深造。
父亲舍不得,却明白这样的机会万金难求,只是反复叮嘱儿子一句话:
“你再学得多,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个中国人。”
初到英国,他便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阅读与写作能力,他不仅攻克了英语,还主动学习德语、拉丁语、希腊语和法语。
不少教师私下评价道:“这男孩若生在欧洲,恐怕早就是皇家科学院的种子。”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考入了苏格兰名校爱丁堡大学。
在那个学府里,辜鸿铭如鱼得水。
卡莱尔曾感叹:“鸿铭之学识,足以在世界文明的版图上绘一笔浓墨。”
大学期间,他不仅顺利获得文学硕士学位,更因成绩优异,获得奖学金前往德国莱比锡大学继续深造——那个后来被林语堂称为“学术圣地”的地方。
时的他不过二十多岁,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在走遍欧陆的同时,也始终不曾忘却父亲那句朴素的叮咛。
他常说:“我学的是他们的语言,不是他们的灵魂。”
辜鸿铭先后前往德国、法国、意大利、奥地利等国学习,并最终获得十三个博士学位,这在当时整个欧洲学术圈都是极其罕见的奇迹。
有人甚至惊讶于一个“东方人”竟能将拉丁语与希腊语讲得比西方教授还要精准,论文亦文采斐然,思辨缜密。
辜鸿铭无疑是一个令他们惊异而又不敢轻视的“东方星辰”。
但他越是深入西方文明的核心,他越是意识到一种深刻的“文明断裂”。
在他眼中,西方世界尽管在科技与制度上领先,但其文化精神却逐渐沦为理性主义与功利逻辑的囚笼。
他曾在私信中写道:“西人讲自由,却忘却敬畏;讲理性,却忽略灵魂;讲进步,却失了人心。”
正是在这种思想的萌芽中,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民族的文化根脉。
中国的传统文化,并非旧时代的包袱,而是人类智慧的另一座高峰。
这一思想的升华最终催生出他一项重大的文学计划。
他开始尝试将中国古典著作翻译成英文,尤其是儒家经典中的《论语》《中庸》《大学》。
让那些长年误解中华文化的西方读者,看见一个真实、庄重、内敛却又理性的大国精神。
1913年,他更因在翻译、文学及跨文化哲学领域的卓越贡献,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
虽然最终惜败于诗人泰戈尔,但他的名字却自此镌刻于世界文学的荣誉之林。
在一封致友人的信中,他这样写道:
“我并不信西洋必为正道,我也不信中华定为落伍,文化无高下,有的只是适合与否。若以西方之理解东方,是以曲尺丈量方圆;我愿做那直面风暴的舟,以中庸之舵,寻文明之交汇。”
从这句话中,已能窥见一个文化旅人最深的情怀——既不媚外,也不自卑,他要做的,不是桥上的行人,而是筑桥的人。
他不是来自东方的异类,而是文明对话中最响亮的声音之一。
在那尚未觉醒的时代,辜鸿铭早已独自站上了时代的浪尖,迎风而行。
1917年,辜鸿铭拄着拐杖,拖着那条斑白的长辫,身穿一袭旧制马褂,缓缓步入北大校门。
这座新式大学正处于思想解放的风口浪尖,他这副“清代遗老”的模样,一入校园便引来无数侧目。
谁也想不到,这位貌似老旧的清人,竟是蔡元培亲自礼聘的英文教授。
彼时的北大正值百废待兴之际。
蔡元培提倡“兼容并包”,主张“思想自由”,正试图在这座高等学府里建起一个“众声喧哗而不杂乱”的学术环境。
辜鸿铭的加入,对蔡元培而言,正是这一理念的极佳注脚。
尽管他身上处处透着封建遗风,可学问却叫人无法忽视,引经据典、出口成章。
不过,教授的学问再好,也难挡世俗眼光的撞击。
在那个“剪辫兴学、除旧布新”的激荡年代,辜鸿铭这副形象实在刺眼。
他走在校园里,学生们窃窃私语、教授们也频频侧目。
他的课堂更是“奇观”:课未始,先有规矩——学生必须起立迎接;答问也要起身恭敬;最为古怪的是,他要求学生将他指定的英文经典背诵下来,“不会背者,不准坐。”
这一道“圣旨”一出,教室里顿时如坐针毡。
学生们有的私下里叫他“怪老头”,有的干脆称他为“辜疯子”。
可真正走进他课堂的,却无人敢轻视。
他讲莎士比亚时如吟古文,解析《失乐园》仿若评《离骚》,一句句英文被他用诗意的腔调抛洒在教室里,甚至偶尔还能切换德语、拉丁语,将一众学子听得如痴如醉。
可辜鸿铭并非只靠风趣赢得尊敬,他的犀利更让人敬佩。
北大的学生,多是热血方刚的进步青年,个个自诩新潮,对辜鸿铭的封建姿态自然看不顺眼。
一日课后,有学生轻声嘀咕:“若是谁能拔了他的长辫,那该成北大的英雄。”
此话虽带玩笑,却也反映出一种普遍心理——新思想下,对旧时代的轻蔑几近本能。
辜鸿铭却从不为此动容。
他曾淡然回应:“辫在我身上,不碍你等读书,若我辫子碍你眼,那是你心未静,书未读透。”一句话,点破时人偏执。
可真正引发全校哗然的,还要属那场“西餐厅风波”。
那日,辜鸿铭独自前往京城一家洋气十足的西餐馆。
那餐馆门头赫然用法文书写,门童也一口半生不熟的英语。
就在他从容不迫地切着牛排时,邻桌两位年轻人忽然用蹩脚英语窃笑起来:
“你看那人,一身清朝打扮,倒也敢来吃西餐,真是土包子。”
另一人附和道:“也许是来见识文明世界的野人。”
这些话,是笑谈,却掺着明晃晃的轻蔑与偏见。
辜鸿铭本不欲理会,可当听到那句“封建老头也配吃西餐?”时,终于放下刀叉,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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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了两人一眼,随即用一口字正腔圆的英语冷冷道:
“When I was eating steak with a knife and fork, your parents were still in their diapers.”(我用刀叉吃牛排时,你们的父母还在包尿布。)
那两个学生瞬间脸色铁青,一时语塞。
再听辜鸿铭追问:“你们是中国人,还是洋人?”两人仓促回应“当然是中国人。”辜鸿铭的脸色变得严肃,转为汉语叹道:“既然是中国人,为何不说中国话,却偏要拽些不中不洋的破英语来羞辱同胞?”
这一番话,如重锤击心,令那两位青年羞愧至极,低头悄然离席。
此事一出,迅速在北大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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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虽嘴上依旧爱调侃,但内心却再不敢小觑这位“穿清装讲西学”的怪教授。
辜鸿铭的“特立独行”,在旁人眼中也许是荒唐;可在他自己心中,却是对文化尊严的执拗坚守。
他不剪辫,不弃马褂,不是出于盲目顽固,而是要用一身旧衣,去捍卫中华文化的体面。
他可以讲莎士比亚,也能背《论语》;他可以谈牛顿,也懂子曰诗云。
在那个连名字都在改的时代里,辜鸿铭像一块不肯磨圆的顽石,虽不合流,却自成风骨。
真正的文化,能立于万千世界之间而不失本我。
辜鸿铭,文化登峰造极,偏偏还带着满腹火气,走到哪儿骂到哪儿,毫不掩饰地嘲讽时弊,抨击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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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不光骂普通人,他骂的,大多是“大人物”。
他骂慈禧,说她虽治国多年却愚昧顽固,昏聩无能;
他骂张之洞,说其虽才高八斗,却一味逢迎,无胆无识;
他骂袁世凯,说此人是“面厚心黑、野心勃勃”的帝制投机者;
后来甚至连蔡元培他都不放过,说其广纳百川,实则“纵容歪风”;
更不用说北大的学生,在他眼中多数不过是“读不懂《论语》,却会背莎士比亚的半吊子”。
可即便如此,这位“辜疯子”却是北大教授中最受敬畏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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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骂,并非市井泼皮的粗俗,而是古典士人的嘲讽艺术。
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场“口仗”,莫过于怒怼英国作家毛姆。
那年毛姆访华,想结识这位“中西通才”,辜鸿铭却冷眼看他,连门也未开,毛姆只得另寄一封信,表达钦慕之情。
辜鸿铭最终同意见面,却一见面便丢给他一句冷冰冰的开场白:“你们英国人总以为中国人不是苦力就是买办,一招手便跪下磕头,我不是你们招来的猴子。”毛姆一时间面红耳赤,连开场寒暄都说不出来。
他的言辞是狂,但骨子里却是最深的民族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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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说:“你若不懂本国的语言与思想,你去世界,不过是个有文化的乞丐。”
世人皆笑我迂腐,我却不愿随波逐流,宁做笑柄,不做奴才。
正如李大钊所言:“中国两千五百年文化,能生出一个辜鸿铭,已足以扬眉吐气于世界。”
这个穿马褂、讲莎士比亚、骂遍中外的怪人,终究没有白走这一遭。
更新时间:2025-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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