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演员、晚上间谍，隐姓埋名75年，95岁的“姜子牙”传奇一生

2021年6月29日，人民大会堂内，29位“七一勋章”获得者登台领奖。这是中共中央首次颁发这一党内最高荣誉。台下掌声雷动，而台上站着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朴素，神情淡定。他叫蓝天野，很多人记住他，是因为那部家喻户晓的《封神榜》里“姜子牙”的角色。

可谁知道，这位荧幕上的“老神仙”，其实白天是演员，晚上却是秘密情报员？他原名王润森，是一名地下党，是穿着国民党军装的共产党人，是在敌人眼皮底下传递情报的“演员”。一个演员，怎么会成了地下特工？王润森又是如何用“蓝天野”这个名字，把自己活成了传奇？

1927年5月3日，河北饶阳县一个普通家庭迎来了一个儿子，王润森。不到一岁，全家就搬到了北平。家境小康，母亲爱听戏，父亲希望他做文人，自幼他就对画画着迷，水彩、国画、木刻样样精通。10岁那年，他亲眼目睹日军入城，父亲、祖父母相继去世。家道中落，生活变了样。

1942年，他考进了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师从著名画家李苦禅、许麟庐。他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画家，然而一场对话改变了他的人生。一个叫濮思荀的朋友劝他说，画画虽好，可演戏更能为国家出力。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进了话剧舞台。

1944年，他加入了沙龙剧团，开始接触进步文艺。那时的剧团，台上是戏，台下是抗日宣传。真正影响他的是他的三姐石梅，她是共产党员。1945年回家后，带回了短波收音机和一摞《论联合政府》等书籍。他们家的小院，成了秘密联络点。

1945年9月23日，他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从那天起，他的生活就变得不一样了。白天照常演出，晚上记录情报、刻印传单、散发消息，他骑着自行车往返西山和西直门之间，像送外卖似的送着一份份机密文件。

1947年，他混入了国民党军队的演剧二队，穿着军装掩护身份。他白天演戏，晚上偷听广播、传递情报。一次新队长上任，他提议搞个接风宴，放三天假。其实那三天，是为了让队员们分批撤退。他陪着新队长打牌，等假期一结束，剧团人已走光。

1948年秋，他接到组织安排，必须撤离北平。为了家人安全，他在去解放区途中改名“蓝天野”。他说他看着蓝天，觉得自由，就用了这个名字。从那一刻起，王润森死了，蓝天野“出生”。

1949年，他加入华北大学文工二团，参加开国大典接待工作。新中国成立后，他放下情报身份，回归舞台。1952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成立，他是首批演员之一。25岁的他，重新开始了演艺人生。

1957年，他在《北京人》中饰演曾文清，周恩来看了都说好。1958年，《茶馆》首演，他饰演的“秦仲义”成为经典。他为了演好角色，搜集上千张照片，体验民族资本家生活，甚至去博物馆研究匈奴王冠。台词、动作、造型，全是他琢磨出来的。

1963年起他开始导演生涯，《贵妇还乡》《家》《秦皇父子》都出自他手。他不是科班出身，却自学成才。他排戏不按常规，常改剧本，演员不理解，他也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说，戏要能打动人，不然就是台上做功夫。

1984年，他在电影《末代皇帝》中演摄政王载沣。1987年，《便衣警察》里演主角父亲。1990年，他接了《封神榜》的姜子牙，去道观学礼仪，把角色改得更有智慧感。观众说：“这才是姜子牙。”

这之后，他又出演《渴望》中的王子涛，一位温和睿智的父亲。他不在意电视剧“掉价”的说法，觉得能让观众看到戏就够了。晚年，他还参演《家》《冬之旅》，90多岁仍然活跃在舞台上。

他一生没有子女，生活简单，不讲养生，爱画画。退休后，他重新拾起画笔，画山水、画人物，常在剧院喝茶、指导年轻演员。濮存昕、宋丹丹、梁冠华等人，都把他当作引路人。

2020年，93岁的他，还登台演出《家》，带领“人艺”四代演员同台。他说自己不是专业演员，所以每个角色都要下狠功夫。他到农村体验生活，去工厂和工人同吃同住。他说，艺术离开了真实，就什么都不是。

2021年，他被授予“人民艺术家”国家荣誉称号。6月29日，获“七一勋章”，成为文艺界唯一代表。他在镜头前说：“这辈子没给党丢脸，也没让观众失望。”一句话，道尽心声。

2022年初，他查出患有胰腺癌，几个月后病逝。6月8日13时43分，北京家中，他安详离世，享年95岁。剧院没有大肆宣传，家属低调处理后事。人艺发讣告说，他把一生献给人民文艺。

蓝天野一生演过300多场《茶馆》，饰演过几十个角色，也导演过十几部大戏。他是演员，是导演，是老师，是地下党员，是人民艺术家。更是那个在舞台上沉稳安静，生活中不声不响的“老头儿”。

他从未炫耀自己当年的情报经历，也不愿被称作英雄。他说，自己只是个想过安稳日子的普通人。他把最危险的岁月藏在最光亮的舞台里，用一生证明：真正的信仰，永远不需要喧哗。

蓝天野不是唯一，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的故事，就像一出没有谢幕的戏剧，在年代的长河中静静流淌。他用75年的沉默，换来了舞台上的掌声。这，就是中国人该记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