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中国节•端午】端午粽香 镌刻心底的乡愁诗韵

“四角翘上天，珍珠存腹间。想吃珍珠肉，解带脱绿裳”。这是故乡闽清县下祝乡渡塘村广为流传的一个民间谜面，谜底就是粽子。

端午回到渡塘古村，山风掠过老屋的房檐，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粽叶香气，带着特有的草木气息，沁人心脾。恍惚间，那熟悉的味道漫过记忆的堤岸，家乡粽香又一次悄无声息地飘进了心里。

儿时，乡下山村物资匮乏，粽子是难得的美食，端午节也成了我们这些孩童的期盼。记得在渡塘古村，除了端午节，一些特殊的日子如起厝上梁、请神上供等也会包粽子。用茶籽壳灰和草木灰制作的天然植物碱浸泡糯米，加上铁籽豆（一种曾经种在田埂上的豇豆，豆仁有红色和灰色两种）包的碱水粽是渡塘粽子的特色，也是我的最爱。几十年来，一想起它那金黄透亮、醇香软糯的模样，便令人回味无穷。

灰汤碱水粽

记得端午前夕，母亲会和伯母、婶婶们一大早踩着露水，挎着布袋，去到离渡塘村很远的高岗前（现在已成为远近有名的观赏杜鹃花的户外网红地）深山里采摘宽大翠绿的箬竹粽叶。回家后，将粽叶10张一扎挽成一小捆晾晒，以备一年使用。端午节一到，到屋后山砍一片大粽叶和箬竹粽叶在大锅里一起烫煮软化，蒸腾的热气中，粽叶的郁郁清香，弥漫了整个厨房。浸泡糯米的陶盆里，米粒白得发亮，旁边的案板上，整齐摆放着腌制好的五花肉和浸泡好的铁籽豆。

家乡包粽子用的粽叶和箬竹叶

烧灰漏碱是渡塘村包粽子的一道特色工序。所采用的主要原材料有稻草和茶籽壳，将稻草和茶籽壳烧成灰，接着取沸水冲泡，待草木灰沉淀后，滤出琥珀色的清液。用稻草烧出来的碱颜色较深，而用茶籽壳烧的碱颜色浅些，透出一丝丝的金黄。母亲用这种碱浸泡糯米包出来的粽子金黄金黄，像一件艺术品，晶莹透亮，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香味。

烧灰漏碱

包粽子是一门手艺活，技术含量相当高，一要包得巧，二要扎得紧，还要包得快。否则蒸煮时原料会从四个角渗漏出来，蒸煮时弄得整锅黏乎乎的。包得紧实，也会增加粽子的口感和储存时间。包粽子时，也是一场温馨的家庭温情凝聚，伯母、母亲和姐姐们就会围在盛着碱水泡过的糯米的陶盆边，动作娴熟地将粽叶卷成一个小巧的漏斗状，舀一勺糯米，放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再盖上一层米，然后灵巧地将粽叶包裹起来，用粽叶丝缠绕紧实。不一会儿，一个个棱角分明、精巧可爱的粽子，用粽叶丝带缠绕后，整整齐齐地挂在了房梁上，形成了一大串。年幼的我在一旁看得入迷，也忍不住伸手尝试，可包出来的粽子歪歪扭扭，不是漏了米，就是散了形，引来一阵笑骂。

灶台的火早已烧得旺旺的，大铁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将包好的粽子小心翼翼地放进锅里，添上柴火，火势渐猛，蒸汽袅袅升起，氤氲了整个厨房。这时，母亲总会坐在灶台边，慢慢添柴，时不时揭开锅盖看看火候，脸上满是慈祥和笑意。孩子们则围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粽子出锅，被蒸汽熏得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馋意。

几个小时后，粽香便丝丝缕缕地从锅盖缝隙里钻出来，弥漫整个老屋。那香味，是糯米醇厚与粽叶清香的交织，勾得人馋虫直冒，垂涎欲滴。揭开锅盖，热气腾腾中，一个个粽子裹着翠绿的粽叶，宛如被翡翠包裹的珍宝。轻轻剥开粽叶，晶莹的糯米饭粒和着铁籽豆，泛着亮光，咬上一口，软糯香甜，满嘴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艾蒲悬门驱邪障

后来，离开了故乡，每年端午在城里也吃到各式各样的粽子，有精致的真空包装粽，有风味不一的地方特色粽，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也许缺的是家乡的粽香，也许缺的是无忧无虑的童年，也许缺的是挥之不去的乡愁。那些粽子，虽然味道不错，却没有渡塘粽子的那份质朴与温暖，没有亲人围成一圈包粽子时的那份温馨与爱意，更没有一家人围坐一起吃粽子的其乐融融。

端午粽飘香，乡思情亦浓。或许无论走到多远，故乡的粽香，都会一直萦绕在记忆深处，成为生命中最柔软、最温暖的存在。那一缕粽香，早已不仅仅是食物的味道，而是深深镌刻在心底的乡愁，是对往昔岁月的眷恋，是对故土的绵长牵挂，是家人围坐“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的烟火温情，更是一枚粽子里包裹着的思念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