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拉贝,德国汉堡人,1882年11月23日出生,父亲是船长。他早年丧父,初中辍学后在出口商行当学徒,后前往非洲莫桑比克的一家英国公司工作,练就一口流利英语。
1908年,他受西门子中国公司聘用来到北京,1911年正式加入西门子,辗转沈阳、天津、上海等地,1931年起定居南京,担任公司驻华代表。他租住在广州路小粉桥1号的一栋青砖别墅,院子里种着梧桐树,房屋一楼是宽敞的客厅,二楼有书房和卧室,旁边的附楼用作西门子办公室。拉贝一家生活安定,他的女儿和外孙女常从北平来南京探望。
拉贝在南京住了六年,融入当地生活。他1934年创立一所德国学校,为侨民子弟提供教育。因申请教学经费需要,他加入纳粹党,担任南京分部副部长。当时,德国与日本因1936年签署的《反共产国际协定》结盟,德日关系密切。
拉贝对纳粹的极端政策知之甚少,他的加入更多出于商业和社交考量。他为人谦逊,乐于助人,常在日记中记录中国文化的点滴,比如北京的胡同风情和南京的市井生活。他对中国抱有深厚感情,称这里是“第二故乡”。
1937年夏,日军进攻上海,战火逼近南京。8月15日,日军开始空袭南京,炸弹在城内炸出深坑,房屋倒塌,平民死伤无数。拉贝一家当时在北戴河度假,接到德国使馆撤离通知。他安顿好妻子多拉,自己返回南京。
他在日记中写道,空袭频繁,夜晚爆炸声不断,城内秩序逐渐崩溃。他请人在自家院子里挖了防空洞,储存大米和罐头,以备不时之需。11月,上海失陷,南京保卫战打响,中国军队节节败退,城内富人纷纷逃离,只留下穷人无处可去。
11月22日,拉贝与十余位外国传教士、医生和商人在宁海路5号开会,决定成立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划定3.86平方公里的区域,涵盖金陵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等地,庇护难民。
拉贝被推选为主席,因他身为德国人且是纳粹党员,众人希望他能利用德日同盟关系影响日军。他骑自行车穿梭于南京街头,协调物资,检查收容所。
12月12日夜,日军炮击加剧,城南火光冲天。拉贝站在自家阳台,记录下炮声震耳的夜晚。次日清晨,日军入城,南京沦陷,屠杀开始。安全区成为仅存的避风港,但日军的暴行无处不在。
拉贝亲眼目睹了日军的暴行。他在日记中写道,12月14日,他开车经过中山路,看到日军将一群放下武器的中国士兵押至路边,枪声响后,尸体倒在尘土中。12月16日,他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附近,看到日军试图闯入,女学生四散逃跑。
他跳下车,挥舞纳粹党袖标,阻止士兵进入。安全区内,难民挤满教室和操场,老人蜷缩在角落,孩子啜泣不止。拉贝蹲下身,分发硬面包,确保每人都有份。
安全区的保护作用有限。日军常以搜查为名闯入,抢夺物资,骚扰难民。12月16日夜,一名日军士兵翻墙闯入他家,拉贝闻声冲出,手持纳粹党旗,呵斥士兵离开。次日,他在大门上贴上德文和日文的告示,警告日军不得擅入,但效果甚微。
拉贝每天奔走于安全区各处,与美国传教士明妮·魏特琳、医生罗伯特·威尔逊等人合作,分发粮食,救助伤者。他在金陵大学医院搬运药品,看到走廊里躺满伤者,血迹渗入地面。他还多次与日军交涉,站在日本使馆门前,递交抗议信,要求停止暴行。
日军军官态度敷衍,他只能转身离开,继续投入救援。安全区内,难民为他送上一块红绸,上面写着“活菩萨”,他将绸布挂在客厅墙上,作为鼓励。
暴行愈演愈烈,拉贝感到无力。他决定利用纳粹党身份求援。12月19日,他在西门子办公室敲出一封电报,发送至德国外交部,请求希特勒向日本施压,制止南京的屠杀。电报中,他描述了平民被杀、城市被毁的惨状,字字沉重。
他守在电报机旁,凝视闪烁的指示灯,等待回复。数日后,德国外交部回电,仅表示“已知悉”,未采取任何行动。拉贝失望至极,但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在安全区工作。
1938年1月,南京的局势依然严峻。拉贝记录下更多暴行:日军在城外枪杀数百人,尸体被抛入长江,河面漂浮着残肢。他在日记中写道,每走一步,都能看到血迹。他坚持每天巡查,协助医生救治伤者,分发从上海运来的蚕豆,预防脚气病。
西门子上海总部多次催促拉贝撤离,他一再拒绝,表示难民需要他。2月,公司态度强硬,他不得不准备离开。2月23日,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举行告别茶话会,难民围住大门,泪流满面。
拉贝沉默着穿过人群,登上英国“蜜蜂号”炮艇,手中紧握日记本。船缓缓驶离下关码头,他站在甲板上,凝视渐远的南京城。4月15日,他与妻子多拉在上海汇合,返回德国柏林。
回到柏林后,拉贝立即行动,试图揭露日军暴行。5月2日,他在一家礼堂放映美国牧师约翰·马吉拍摄的南京屠杀影像,屏幕上闪现日军屠杀平民的画面,观众席鸦雀无声。他连续举办四场演讲,手持日记副本,逐页读出暴行细节。
6月8日,他将一份详细报告连同影像拷贝寄给希特勒,信封上写着“紧急”,希望德国政府干预。然而,德日同盟关系让他的努力化为泡影。
几天后,两名盖世太保敲开拉贝家门。他们没收了马吉的影像拷贝和部分日记副本,警告他不得再谈论南京。拉贝被短暂拘留,西门子高层担保后获释。他被禁止发表相关言论,只能回到西门子柏林工厂,担任文职,翻译文件。
二战期间,拉贝的处境更加艰难。1943年,盟军空袭柏林,他的公寓被炸毁,家具化为灰烬。他带着妻子搬进一间狭小出租屋,墙壁斑驳,屋顶漏水。1945年,因纳粹党身份,他被苏联和英国当局先后逮捕。
审讯室灯光刺眼,他提交日记副本,证明在南京的作为。1946年6月,他通过“去纳粹化”审查,恢复自由,但他的健康已受损,皮肤因营养不良生出红斑。
战后德国物资匮乏,拉贝一家陷入贫困。他靠翻译零散文件维生,收入微薄。1946年,他在日记中写道,妻子体重仅44公斤,冬天即将来临,燃料和食物难觅。南京市民得知他的困境,发起捐助,几天内募集了1亿元(约2000美元),寄来大米、腌菜等物资。
拉贝拆开包裹,摩挲着麻布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国民政府也每月提供金钱和粮食接济,直至1949年政府撤离南京。
1948年,拉贝搬进西柏林一间简陋公寓,墙上挂着南京难民赠送的红绸,颜色略微褪去。他继续翻译工作,身体却每况愈下。1950年1月5日,他在西门子办公室整理文件时突发中风,钢笔滚落地面。
当晚,他在医院去世,终年67岁。遗体被安葬在柏林西郊的威廉纪念墓园,墓碑简朴,仅刻有姓名与生卒年。
拉贝去世后,他的日记由家人保存,尘封近六十年。1996年,其外孙女莱因哈特在美国纽约公布《拉贝日记》,2000余页手稿震惊世界。1997年,日记中文版在南京出版,记录的600余个暴行案例成为南京大屠杀的铁证。2009年,中德合拍电影《拉贝日记》上映,将他的故事搬上银幕。
拉贝的遗产也延续至今。1997年,他的墓碑被运至南京,放置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供人缅怀。2005年,南京小粉桥故居修缮为“拉贝与国际安全区纪念馆”,院内梧桐树依旧茂盛。
2013年,南京市政府出资重修柏林的拉贝墓园,墓碑上镶嵌雨花石,刻着“感恩”二字。他的孙子托马斯·拉贝继承祖父遗志,在德国海德堡创立约翰·拉贝交流中心,致力于和平事业。
拉贝的故事,是人性在黑暗中的微光。他以一己之力,庇护25万难民,记录真相,却因政治和战争付出沉重代价。他的日记不仅是一份历史见证,更是一份对人性尊严的捍卫。南京人民从未忘记这位“活菩萨”,他的名字与这座城市永远相连。
更新时间:2025-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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