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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特区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特朗普身后挂着一幅前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的肖像画。
在美国的政治与经济版图上,唐纳德·特朗普再次站到了聚光灯下,他的经济理念与政策正被各界审视。许多人将他的经济主张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罗纳德·里根时代相提并论,认为这是一场“里根经济学”的复刻。
然而,在这场历史的回声中,潜藏着诸多截然不同的细节与底色,正如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所警示的:历史总是会重演,但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则可能沦为闹剧。
1981年,罗纳德·里根总统就职,一场以大规模减税、削减国内开支、增加军事预算为核心的“供给侧革命”轰轰烈烈地展开。与此同时,时任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以铁腕手段大幅提升利率,试图扼制通胀。新政府的经济计划在最初并未立竿见影,经济在夏天便步入衰退,但里根政府的幕僚们坚称:“我们的计划还没生效!”
时至今日,特朗普的经济政策似乎走着类似的路径。国会预算办公室(CBO)预测,特朗普的减税计划将使国家债务增加4.1万亿美元,尽管这一数字的得出建立在一个有争议的前提上,即2017年的减税措施本应到期失效。
而实际上,这更像是一项对既有政策的微调。在支出方面,针对医疗补助计划(Medicaid)和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NAP)的削减虽然影响深远,但相对于庞大的经济体量而言,其规模仍相对有限。军事开支的增加亦然。更为严重的是监管放松,其对环境等领域的影响尚需时间才能显现。此外,虽然利率维持在高位,但5%的水平与当年沃尔克时期的20%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在贸易问题上,里根政府奉行自由贸易原则,但在必要时也会采取保护主义措施。而特朗普政府则将保护主义奉为圭臬,但现实的压力也迫使其屡屡推迟最终决策。他的关税政策旨在通过提升价格和利润来提振美国国内生产商,从而创造就业,但这无疑是以牺牲消费者利益为代价。更何况,关税的潜在风险在于它可能扰乱关键的全球供应链,而这些供应链——从镓、锗到稀土磁铁——如今已渗透到经济的每一个角落,这正是特朗普政府和五角大楼正在面对的严峻现实。
与里根时代那些显得冷静克制的幕僚们不同,特朗普自上任伊始便习惯将所有经济成就归功于自己,这与他高度个人化的世界观一脉相承。这种“魔法思维”在经济学界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便日益盛行,使得“克林顿经济学”、“拜登经济学”等概念层出不穷,仿佛每一位总统都因其个人魅力和独特理念而拥有了点石成金的神秘力量。
然而,这种个人化的归功是一把双刃剑。当美国劳工统计局(BLS)突然下调三个月的就业增长数据时,特朗普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的回应是毫不犹豫地解雇“传信者”,这一举动在当年里根时期是不可想象的。彼时,国会联合经济委员会每月都会举行听证会,为BLS提供强有力的支持与辩护。
里根的幕僚们心知肚明,沃尔克的激进加息政策必然会制造一场深度衰退,货币主义者对此拍手称快,而供给学派则坚决反对。就连里根的首席经济学家默里·韦登鲍姆也曾私下调侃这种分歧。如今,类似的内部矛盾同样困扰着特朗普的团队,而他的一些关税政策制定者所持的荒谬立场,与当年的供给学派如出一辙。但与里根团队不同的是,特朗普的团队似乎缺失了那种自我调侃的幽默感,更缺失了根植于底层的严酷现实主义。特朗普渴望好消息,但并非为了享受它,他既非罗斯福,也非里根。
利率,在当时与现在同样是经济命脉的关键。在公共债务已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情况下,高利率不仅让现金持有者坐享其成,同时也会冻结房地产市场,并将股票资本集中于那些最富投机性且潜在不稳定的企业中。特朗普关于“利率应该下降”的言论无疑是正确的,但他公开的叫板和威胁却将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逼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鲍威尔若配合降息,则无异于放弃“独立性”。
在这一问题上,只有国会拥有命令美联储改变方向的权力,但到目前为止,国会一直选择袖手旁观,而民主党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更是南辕北辙。这与1982年的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一年,国会积极推动美联储降息,并最终达成了目标。
最后是外交政策,它是经济政策得以成功的根本前提。因为,如果没有一个和平的地球,经济将无从谈起。在这方面,里根在第二个任期内主动接触苏联领导层并结束冷战,赢得了世界的尊重。特朗普同样抱有类似的外交雄心,但迄今为止,其成果并不令人印象深刻。时间正在流逝,而民主党再次站在了错误的一边。
正如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所言,黑格尔曾指出,一切伟大的世界历史事件和人物都将重现,但他忘记补充一句:“第一次是以悲剧的形式出现,第二次则是以闹剧的形式。”里根的革命开启了一个神秘主义的时代,为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们登堂入室铺平了道路。而特朗普的经济政策,与其说是一场革命,不如说更像是一场对废墟的绝望突袭。
在里根时代,人们最终达成共识,从1982年10月1日的新财政年度开始,为经济成果记功。在那一天,我的老板亨利·鲁斯在我的力劝下,于《国会记录》中朗读了诗人阿奇博尔德·麦克利什的诗《世界的终结》。在那首诗中,万事万物在喧嚣与混乱中走向终结,最终只剩下虚无,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与新纪元的开启。
作者:詹姆斯·K·加尔布雷思
作者简介:詹姆斯·K·加尔布雷思在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林登·B·约翰逊公共事务学院教授经济学。他的新书是与景陈合著的《熵经济学:价值与生产的活的基础》,由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出版。
更新时间:2025-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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