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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spark

编辑|t

引言

1894年9月17日下午3点，黄海海战正酣。北洋舰队旗舰“定远”起火，日舰逼近，形势危急。这时，“致远”舰开足马力冲向敌阵。

那一撞，成为中国近代海战史上的象征动作。但多年后，质疑声起，有人说“致远”舰早已伤重，撞船无效；也有人怀疑那是一时鲁莽。

125年后，沉船打捞，炮管还在、鱼雷未发，一场冲锋的真正目的被证实。不是盲撞，是决战。一个指挥官，用全部余力完成了他能做的最后一击。

撞不成？其实压根没打算撞

1894年9月17日，黄海。下午3点，“致远”舰发动冲锋。这是北洋舰队中航速最高的巡洋舰，在此前战斗中多处受创，舰体右倾严重，左侧螺旋桨已露出海面。舰身早已失衡，操作极其困难。

此时旗舰“定远”起火，日舰围拢逼近。作为左翼主力，“致远”舰选择迎敌。舰长邓世昌率舰全速前进，目标指向日舰“吉野”号。舰上弹药所剩无几，仅存少量鱼雷。舰体倾斜、火力不足，唯一有效攻击方式只剩一项：靠近敌舰，发射鱼雷。

2015年，丹东东南方向19海里海域，致远舰遗骸被发现。在现场出水文物中，两枚印有“致远”字样的瓷盘确认了身份。

进一步探查发现，舰体底部无鱼雷爆破造成的撕裂伤，舰内弹药和鱼雷引信保存完整。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中心研究人员明确指出：并无外部攻击造成沉没的迹象。

鱼雷需要在近距离下装填与发射，冲刺路径中即已装填完毕。这不是撞，而是准备释放全部火力的一击。炮弹未击发，舰体却率先爆炸沉没。

水下考古推测为锅炉爆炸，可能因动力超负荷、风机过压所致。山东大学教授姜波分析，穹甲结构的外翻形态符合锅炉爆炸造成的冲击力痕迹。

冲锋，是战术选择，不是悲情姿态。

冲锋失败，整舰阵亡，但没人弃船

“致远”舰冲锋失败，200多名舰员随舰一同沉没。这是黄海海战中最集中、最完整的集体殉国事件。指挥官邓世昌与战士一道，被海水吞没。

水下考古在舰体残骸中，发现军官住舱、大型机械室、完整装甲、炮座、弹药仓。舰内布局保存清晰，未见舱门开启或大量遗骸外散迹象。

专家判断，大部分船员殉职时位于原岗位，无明显逃生痕迹。

“致远”舰不是孤军作战。海战初期，它与“经远”舰组成左翼阵列。当“致远”舰沉没，“济远”舰见势逃离，广甲舰紧随其后撤退，左翼溃散。唯有“经远”舰未动，被日舰“吉野”“浪速”“秋津洲”“高千穗”四舰包夹围攻。

5时29分，“经远”舰倾覆，螺旋桨高悬海面，舰体倒扣沉入海底。

事后打捞确认，残骸完整，外壳钢板具20~40厘米厚重装甲带，出水铭牌、木质“经远”字样，与德国制造原记录吻合。铜质舷窗完好，舱内细泥未动，封闭结构可能保存官兵遗骸。

“经远”舰管带林永升当场殉职，炮弹多处命中导致舱内起火，船体最终因无法止水而沉没。日军报告中详细描述：官兵在舰体倾斜中抓绳梯求生，或攀桅杆等待沉没，终究无一生还。这不是个体冲动，而是组织战斗至最后一刻的事实记录。

水下考古所见，每一处高温自爆弹壳、烧毁木桅，都是当时战斗的化石证言。不是投降，也非崩溃，而是尽其所能战至最后一秒。

水下的记忆，比铁还硬，比炮还响

“致远”“经远”之后，还有“靖远”“来远”“定远”三舰，也先后被证实沉没。打捞和考古在2017至2023年间陆续展开。每一艘船的证据都不靠传说，而靠物证。

“靖远”舰在威海湾战斗中左舷被命中，舰体倾斜，为免资敌，自毁鱼雷击沉。2022年出水的210毫米炮弹，与“靖远”舰主炮口径完全匹配，确认舰体身份。

“来远”舰在1895年初被日军鱼雷击中，倒扣沉入威海湾浅水区。2023年打捞出“来远”字样镀银汤匙、水手身份牌、剃须刀、麻将等生活遗物。位置确认，与清军日记、地方方志记录完全吻合。

“定远”舰是北洋旗舰，曾多次中弹，在黄海硬撑五艘日舰围攻。1895年，为保要塞火力，抢滩搁浅，充作炮台。

2020年9月17日，刘公岛海域打捞出重18.7吨的康邦复合装甲铁板，安装孔洞、弧度、厚度全部符合史料描述。

三十年沧海沉沙，历史证据一点点出水。曾被讥为“不抵一战”的北洋舰队，靠实证科学，一件件还原作战痕迹，恢复本来面目。

水下的不是废铁，而是一个时代的证词。考古人员说：“历史是一堆灰烬，但灰烬深处仍有余温。”125年后，这温度穿透海水，也穿透了误解。

参考资料

打捞北洋沉舰：仿佛跟我们的英烈祖先在对话-中国新闻周刊-2024-2-26

致远舰打捞后揭开了百年疑惑，邓世昌并非要撞船？-澎湃-2020-0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