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史笔记430 ：和平的丧钟如何敲响二战序幕？

1、慕尼黑会议让希特勒得到苏台德地区，却没能满足他用武力摧毁捷克斯洛伐克的野心。据说他回国后怒称“张伯伦毁了我进军布拉格的机会”，可德国民众庆祝的并非领土扩张，而是和平得以维持，许多人还将此归功于张伯伦。希特勒后来私下坦承，多年来宣传德国“和平目标”，导致民众对使用武力毫无准备。这种“民众渴望和平，独裁者暗藏杀机”的反差，早已为和平埋下隐患。而慕尼黑会议后仅一周，1938年11月9日的“水晶之夜”便撕开了纳粹的残暴面具——暴徒焚烧犹太会堂、劫掠犹太人财产，近百人死亡，这场反犹暴行比1933年、1935年更为惨烈，也让世界看清，希特勒的“和平承诺”不过是谎言。

2、“水晶之夜”加速了犹太人的逃亡，却也暴露了全球接纳难民的局限。彼时德国仍有50万犹太居民，多数已完全同化，大屠杀后他们纷纷逃往西欧、英国和美国，约7000人进入荷兰，4万人定居英国，8.5万人抵达美国。英国还推出“儿童转移”计划，接纳1万名犹太儿童。这些犹太移民后来为接受国的科学文化做出巨大贡献，德国却因驱逐人才“自食恶果”。可仍有数万犹太人被多国拒绝入境，滞留纳粹统治下。更令人心惊的是，大屠杀后不到3个月，希特勒便发出“新战争将毁灭欧洲犹太人”的“预言”，这哪里是预言，分明是提前宣告的暴行。

3、捷克斯洛伐克的悲剧中，波兰也曾扮演“掠夺者”的角色。波兰本就对捷克斯洛伐克无好感，1938年夏天危机时保持中立，坐等其被肢解。慕尼黑会议一结束，波兰便迅速吞并西里西亚东南部的切申——这片土地“一战”后曾引发波捷领土争议，1920年划归捷克。可波兰没意识到，1934年与德国签订的十年互不侵犯条约，在希特勒的野心面前不堪一击。“趁火打劫者，终将引火烧身”，波兰很快就会明白，自己不过是希特勒下一个目标。

4、1938年秋，德国开始向波兰索要但泽和“走廊”，却遭波兰拒绝。但泽自1920年起是国联托管的自由城市，人口多为德裔，德国希望将其收回，并在分隔东普鲁士与德国本土的“走廊”建运输通道。波兰态度强硬，希特勒暂时隐忍，直到1939年春才将注意力转向波兰。而在此之前，1939年3月15日，德军已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剩余领土，建立“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国”，斯洛伐克也成为自治国家——这个奥匈帝国废墟上兴起的民主国家，彻底从地图上消失。至此，西方民主国家终于醒悟：希特勒要的不是“统一德裔聚居地”，而是帝国主义征服，“绥靖的幻想，在铁骑踏破布拉格时彻底破碎”。

5、德国吞并捷克斯洛伐克剩余领土，让张伯伦意识到自己被骗。1939年3月31日，英国向波兰承诺：若波兰遭攻击，将提供军事支持，法国随后跟进。可英法仍不愿与苏联结盟，甚至在宣布对波保证前几小时才通知苏联，这让斯大林怒不可遏，更加坚信英法想“祸水东引”，挑起德苏战争。张伯伦的保证本想威慑希特勒，却选了个“无力自保”的对象——他明知英国无力阻止德国横扫波兰，顾问也预言德军3个月就能占领波兰，可他还是将英国命运与波兰捆绑，“错误的威慑，反而把自己推向战争边缘”。

6、英国的保证不仅没威慑到希特勒，反而激怒了他。希特勒发誓要“给英国人煮上一锅菜噎死他们”，1939年4月初便下令：9月1日后随时摧毁波兰。波兰在但泽和“走廊”问题上的强硬，恰好给了德国开战借口。而墨索里尼见希特勒在布拉格得手，不甘落后，4月吞并阿尔巴尼亚，还吹嘘要“开辟罗马古老的征服之路”，下一步直指希腊，妄图将英国赶出地中海。南欧局势骤紧，欧洲的和平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被战火吹灭”。

7、1939年夏天，欧洲民众的情绪与前一年截然不同。1938年苏台德危机时，人们因战争迫近而恐慌，慕尼黑会议后又因和平降临而狂喜；可1939年波兰危机期间，民众更多是无奈，甚至没多少恐惧。德国内部报告显示，1938年的“战争恐慌”基本消失，美国记者夏勒观察到：“老百姓仍相信希特勒能不打仗就达到目的”，犹太学者克伦佩雷尔也发现，民众普遍觉得“这次还是会没事的”。即便有人担心，也认为若英法“逼德国打仗”，德国只能迎战，只是没人像1914年那样期盼战争，“对和平的麻木，比恐惧更危险”。

8、法国民众对战争的态度复杂又矛盾。对空袭的恐惧仍在，可希特勒出兵布拉格后，法国人也生出“受够了”的反抗心理。1939年7月的调查显示，3/4受访者愿为保卫但泽拿起武器。表面上一切如常，电影院、咖啡馆生意兴隆，人们“及时行乐”，还捧着《飘》的法文译本享受假期——他们明知这可能是最后一段安宁时光。只有少数知识分子预言灾难，多数人选择“对战鼓声充耳不闻”，可逃避终究挡不住战争的脚步。

9、英国民众的态度也因德国吞并捷克剩余领土而转变。年轻人伍德拉夫回忆：“英国人对和平主义和征兵的态度巨变，学生们讨论今年还是明年上前线，扩军不再是坏字眼”。7月的民意调查中，约3/4人认为若但泽争端引发战争，英国应履约助波。和法国一样，英国人也紧抓正常生活的假象：舞厅、电影院爆满，球迷专注于板球比赛，度假人群涌向海边。那个夏天的英国乡村宁静美丽，仿佛与战争绝缘，可人们心里清楚，“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暗流涌动”。

10、英法的协防保证让波兰民众态度转变，亲英亲法情绪高涨，对德敌意明显，可战争阴影也日益浓重。小说家东布罗夫斯卡1939年7月在波兰南方休养，纠结是否回华沙，她感叹：“天气如此美好，战争迫在眉睫，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享受田园生活了”。8月初，同行劝她尽快搬到休养地，直言“最迟几周后就要打仗了”。月底，波兰政府紧急动员，民众囤积物资、寻找防毒面具、密封房间防毒气，“每个人都知道，和平已命悬一线，灾难即将来临”。

11、1939年8月21日晚，《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消息震惊世界。苏联公民多年听说法西斯是死敌，德国民众也习惯了政府痛斥布尔什维克，两国人民都觉得“世界颠倒了”，却又因“摆脱包围的噩梦”而松了口气。其实，德国早在5月就试探与苏和解，斯大林解除倡导集体安全的李维诺夫外长职务，换上莫洛托夫，已释放信号。里宾特洛甫抓住机会，推动两国达成政治谅解，8月24日，莫洛托夫与里宾特洛甫签约，秘密议定书还划定了两国在波罗的海、罗马尼亚和波兰的势力范围。这个“毫无原则的协定”，让德国出兵波兰再无后顾之忧，“当死敌握手，和平的丧钟便已敲响”。

12、1939年9月1日凌晨，德军越过波兰边界，二战正式爆发。此前，希特勒虽希望英法不履约，却也做好了开战准备，他轻蔑地称英法是“小爬虫”，还担心出现“第二个慕尼黑协定”阻止他灭波。德国军方曾有人反对开战，可此时已无力挑战希特勒权威。英法起初犹豫不决，墨索里尼提议调停遭拒，直到9月3日，英国才对德宣战，张伯伦沉重宣布“本国进入和德国的战争”，法国6小时后跟进。绥靖者用“善意”铺就了通往地狱的路，丘吉尔后来评价：“这是能干的人做出的令人扼腕的误判，是通往灾难的里程碑”。欧洲再次陷入战火，而这场战争的恐怖，远超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