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兴汉:合六师管区罪恶史

引子

#本文摘自《六安县文史资料》第一辑(1986年)卢兴汉,原标题《合六师管区罪恶史》

正文

“合六师管区”在国民党政府统治时期,是一个使人触目惊心、谈虎色变的反动机构。

合六师管区成立于一九三九年(民国二十八年)冬,撤销于一九四八年(民国三十七年)秋。司令部设在六安西南乡晁大巷晁家大圩子(即现在戚家桥初中所在地。司令李文田、副司令李光浩,下设有三个补充团和军需处(主任周文哲)、补给处,医院等单位。驻在韩摆渡乡刘氏祠、赵氏祠、侯氏祠一带的为补充第一团;驻在陵波乡范大塘一带的为补充第二团,驻在苏南乡八里滩、王家院、罗套子一带的为补充第三团。

师管区主要是执行国民党政府“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的征集新兵的任务(实际上独丁也抓)。以六安为中心的从附近各县霍山、舒城、寿县、庐江、岳县、立煌(金寨)等地抓来的壮丁都送来这里。经过短期训练后即押送湖北老河口补充国民党三十三集团军,名义上抗日,实质上是作反共反人民的炮灰。

全师管区从司令到连、排长的生活作风都极端腐化堕落,有的买田置地,有的讨小老婆,有的赌博、贩毒、挥金如土。他们的经济来源主要靠克扣兵饷、出卖壮丁。其方式主要有以下几方面:(1)壮丁一旦被抓入师管区,其家长不惜一切代价,托亲友,找门路,以鸦片或花上几十石米,甚至于送上巨额银元贿赂他们,才能赎回家中亲人;(2)喝死人血。李文田的舅兄黄副官经常多报壮丁死亡人数,他以此捞取棺材费(实际上死人都无棺材就埋了);(3)排、连长对虐待致死的壮丁不上报,仍领取生活费用,按职位高低分成;(4)在要送走壮丁前,他们把卖出的名额确定好,收下卖款,途中放走,沿途拉伕进行补充,到达地点后就把民伕作壮丁充数;(5)利用当地豪绅地主、地痞流氓作为他们出卖壮丁的穿针引线人。例如韩摆渡乡当时有一个被称为“张副官”的人,如果有人不愿当壮丁,只要给他三几十石米,他就乐于顶替你去,去后不受师管区任何纪律约束,可以任意行动,有时还能骑着连长的大马到处行走。但是一送壮丁,他就回来了。可想而知,那些连排长当然从中也捞点油水;(6)师管区这群吸血鬼来去都有油水可捞。去时卖壮丁,回来贩烟土。他们从湖北老河口带回大批烟土,轿子抬,行李捆,马车拉,荷枪实弹,招摇过市,谁也不敢说声“检查”;到达驻地后,又通过当地土豪劣绅出卖,既毒害人民,又获得暴利。

根据合六师管区军需人员反映:壮丁每天供给大米一斤半(老秤),但层层克扣,每天每人还吃不到一半。有些连队几乎全给壮丁瓜菜当饭,没有油盐,医疗更谈不上。住处又小,壮丁大小便都在室内(怕逃走),蚊蝇到处飞,臭虫、虱子满把抓,洗澡下大塘,夏天穿棉衣,冬天穿单裤。由于精神、肉体备受折磨,壮丁个个骨瘦如柴,面无血色,走路东倒西歪,还要绳捆索绑,以致造成大批壮丁的死亡。

据二团二营有关材料证实:住霍大庄的壮丁被埋近老鹅颈这地方的就有二百多人,他们押着那些骨瘦如柴的活壮丁抬着死壮丁去埋,还说什么:“让你去熟悉熟悉去所”。在范大塘的小土岛上被埋葬的也有二百多人,至今这些地方还经常发现人骨头。从他们医院有关材料证实:四年时间,饿死、病死、打死的壮丁竟有五百多人。今天潘桥加工厂后面的庄稼地便是师管区当年的“万人坑”。它占耕地面积一亩多。有些老年群众至今还说:“壮丁进医院,等于进了阎王殿,死的多,活的少。”

合六师管区为了防止逃亡,采取了十多种惨无人道的法西斯酷刑来对待这些无辜的穷苦人民。根据当地老年群众回忆,他们耳闻目睹的有;

(1)割耳朵:三团驻地八里滩农民罗亨顺介绍他自己的目睹情况说:“从舒城领来的一批壮丁,其中的一个走到张家店附近逃跑未遂,逮捕回来后,割下双耳,连长把它揣在怀里带到各排向壮丁‘示众’。”

(2)抠眼珠子:据司令部附近群众介绍说:“当年补充团的冯团长把一个逃跑被抓回来的壮丁,当着其它站好队的壮丁面,用二指一并,使劲便将这个壮丁的右眼珠抠将出来,当时鲜血直流,昏倒在地。其它在场的壮丁都吓得目瞪口呆,不敢仰视。为了吓唬别人不再逃跑,还将这颗眼珠晓示各营各连排让壮丁观看。”

(3)踩杠踩:班、排长常说:“壮丁不能给他们吃饱,饱了跑路有劲,我们管不了。”一天对三个逃跑的壮丁施以踩杠踩的酷刑。先把壮丁按在地上,用杠子压在他的腿、腰、胸部,两头站上几个人,踩得壮丁奄奄一息时就用冷水喷醒再踩。仅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三年的时间里三团一连就活活踩死了壮丁十五人。

(4)腌肌肉:三团七连有个壮丁逃跑被抓回来,排连长指使人在他腿肚上用刺刀划开多道血口子,然后放上盐,下劲搓揉,腌得壮丁哭爹叫娘痛不欲生。

(5)水烫火烧:二团驻地陈家峰霍糟坊等地群众反映:合六师管区连、排长把抓回来逃跑的壮丁,脱去上衣,在杀猪桶或鱼盆里放上开水,当着许多壮丁的面把他拾着放下去活活烫死。另据范大塘大队书记王仲友介绍他亲眼所见的事实说:驻在霍大庄的壮丁在给地主陈芳溪割稻子,连长和陈正在吸鸦片。忽听说壮丁跑了,就带了“20出”盒子枪和“十足子”手枪赶到田头,责令卫兵四处追查,结果跑了两个,逮回两个。

连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命令把一个吊在树上用火把他活活烧死;另一个用尺四缸装满开水,由王排长(绰号王大鼻子),用大瓷盆舀开水,向脱去衣服而又捆绑不能动弹的壮丁满身浇,眼看头发先脱,接着周身掉皮,直至烫死。

住邬大庄的一个壮丁,由于生病、浑身腐烂,臭气难闻,排长就令人把他抬到厕所旁边一丢,不管不问,最后不知什么时候被狗把他吃掉。

(6)活埋:司令部附近的医院,据老农民秦雅庭说:“在我记得的四年里,几乎每天都有四、五个壮丁丧命。死了的壮丁和半死半活的壮丁就被抬去活埋”。有的尚在呻吟并挣扎着说:“我能活!……”竟也无人理睬,仍然丢在土坑里堆上土送了命。

(7)吊四肢:一天,师管区二团一连,将一个逃跑的壮丁抓回来,先将他两个大拇指拴住,再把两个大脚指拴牢,吊在树上,胸膛上压上几块大土坯,吊了一夜死去。

(8)砍头示众:一次,师管区官兵在袁氏宗祠将一个受刑后的壮丁颈部拴起来,挂树枝上,然后坠上一块土坯,紧紧系在睾丸上,上下悬空挣扎最后死去。次晨还将其头割下来放到粪箕中抬到各连排让壮丁观看,借此“杀一敬百”。

(9)当众枪杀,一九四二年下学期适逢星期日的一天,六安临时中学学生都到诸佛庵街上玩。刚好师管区一个团送壮丁在街头小学休息。一个壮丁乘机逃跑,谁知一个排长正在河沟边解大便,这个壮丁鬼使神差,慌不择路,从他面前逃走,被他一把抓住,拉到休息地就宣布当场枪毙。当时学生、群众都闻讯赶去,越聚越多,约有几百人(当时六安临时中学学生有八百多人),大家不约而同向带队的提出责问,呼声震地。在这样重大压力下,团长只好站出来,装着很客气地说:“按照军法,这个不愿为国出力参加抗日的逃亡壮丁,应该就地正法。现在诸位同学给他讲情,看在你们面上饶了他一次,下次不能再犯。……”以后听说走了二十多里地,仍然把这个壮丁枪决了。

合六师管区这帮吃人的豺狼,心毒手辣,不但用上述手段残害壮丁,就是在他们驻地周围的群众亦无不遭其迫害。如强占民妻,烧人草堆,侮辱妇女,敲诈勒索,闹得人民鸡犬不宁。不独群众畏之如豺狼,就是当时国民党政府的县、区、乡、保长也对他们忍气吞声,极尽周旋。

“压力愈大,反抗愈强。”在合六师管区和当地地主豪绅以及乡、保长互相勾结下,人民群众被迫得无家可归,难以生存,虽不敢明目张胆同他们斗争,但也采取多种多样的方式进行反抗。例如;

(1)暗杀:韩摆渡乡梅墩子保长梅子德对抓丁非常卖力。一天夜里他走到麻地边,被藏在麻棵里的青年用大刀活活砍死。反动派对这个忠实的走狗,还追认为“烈士”。八角塘保长夏元贞,也是一个死心踏地为反动派抓丁卖力的家伙,这个保的一个适龄壮丁彭某在家天天磨大刀,公开说:“谁敢来抓我,拼掉一个够本,拼掉两个赚一个。”经他这样吓唬,这些纸老虎谁也不敢去抓他。自从上述两件事发生了效力后,一般青年都三个一伙,四个一簇自动结合起来,准备向乡、保长进行斗争。从而沉重地打击了这帮坏蛋的嚣张气焰。他们再也不敢单独行动了。

(2)合六师管区司令李文田,本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蠢才,字写得并不好。有些群众为用他写的字去吓唬他手下的爪牙,就广托亲友,花了代价去请李文田给他们写中堂挂在家中。这一着果然生效,一看到司令亲笔写的中堂挂在墙上,他的部下也不知司令与这家有什么关系,就夹着尾巴跑了。

(3)又据韩摆渡街道老职工卢兴谦(已退休)说,他为了避免抓丁,曾用刀把自己的右食指头斩掉寸余长(因为扣枪机只有用食指),至今伤痕仍在。这些铁的事实证明合六师管区那些吃人的豺狼给广大劳动人民造下了多少血迹斑斑的滔天罪行啊!

(原注:卢兴汉系政协县委员)

资料来源:

《六安县文史资料》第一辑(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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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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