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清兵攻破天京,洪天贵福被处决,余孽尽灭,没人想到,一个被追杀的“太平王”家族,百年后竟坐进了人民大会堂。
1855年冬,湖北通山,枪声连绵,许振声中弹倒下。
他不是正规军出身,原是江西一介副贡生,被洪秀全封为“许王”,尸骨未寒,太平天国的败局已定,半年后,清军拿下武昌,局势崩盘。
太平天国是要命的旗号,谁沾了,谁死。
清廷没给这些“王”的后人留下余地,洪秀全一家大多被杀,连远亲都被抄家。杨秀清的族人,在天京事变中就被清算了个干净。
许振声死时,家人正在江西庐山,夜里有人敲门,村头老仆带话:快走,许家完了。
他们走得快,十口人,连夜逃进山里,改姓沈,住在庐山深处一个叫“沈家冲”的地方,行医为生。
十年不出村。
“别提你爹,更别提你爷。”许家的后代,每代都被这样告诫。
最小的孩子叫许文英,五岁的时候,有次在山下叫卖草药,被巡抚手下听出口音差异,差点惹祸。
他母亲当天夜里发火,把他打到几乎站不起来,“你再敢说是许家的,老娘就把你活埋。”
这一家人,把自己从历史里抹掉了。
可血脉还在,到许文英这一代,他敢在私塾里写诗,敢在深夜点灯看书。
最关键的是,他在清末活了下来,还在民国做了一个中医,在九江靠本事吃饭。
许家从“天王”的亲信,变成了乡间郎中。
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去,连他们自己,都不敢说。
直到1890年,许德珩出生,他是许振声的曾孙,出生那年,正是清朝最腐败的一年,慈禧挪款修颐和园,北洋军乱,朝廷摇摇欲坠。
没人会在意一个江西孩子的来历,但他母亲却经常在晚上悄悄说:“你爷是王。”说完就让他跪在祖宗牌位前烧香,不许问。
王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我们姓许,而爷爷明明不姓这个?
这类问题,他童年从没得到答案,家族的历史成了禁忌,也成了火种。
许德珩七岁背诗经,九岁写律诗,没别的原因,家里藏了几箱旧书,都是许振声战前留下的,没人敢烧,也没人敢读,直到他长大。
1905年,他父亲对他说:“念不出书,就只能种田。”他知道自己不能做一个普通人。
那年,他去了南昌念书。
1906年,他在学堂里第一次听说康梁维新,又听人悄悄传说:“孙文在日本要搞事,想推翻朝廷。”他不吃惊,只觉得合理。
因为他的家族,早就把朝廷视作仇人。
1911年,他考入日本早稻田大学,出发那天,母亲在门口塞了个布包,说是“你曾祖父的遗物”。
打开一看,是一把锈刀和一块布帛,上面绣着“忠义”二字。
在日本,他参加同盟会,参与编辑《民报》,他不会说日语,但和其他留学生一样,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不是来留学的,是来学革命的。
辛亥年秋,武昌起义,许德珩从日本赶回上海,在南社等人组织下印刷传单,发动学潮。他曾被抓进日本领事馆审问,后来靠同乡担保出来。
1912年,他短暂加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筹备处,被安排为英文翻译,因熟悉法语,又被推荐去法国留学。
他真正的飞跃,是在巴黎。
他在那里遇见李大钊、周恩来、邓小平。
“你也是江西人?”邓小平问。
“九江。”
“那地儿出人物。”
许德珩笑了笑,那一刻,他没提自己家是太平天国王族,没人会信,也没人需要知道。
法国期间,他开始研究海洋生物学,同时旁听政治哲学课程,他是一个典型的文理混血学者,白天做实验,晚上翻译卢梭、孟德斯鸠。
他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革命者,他要的是认同,让一个被掩埋的家族重新站起来。
1925年,回国,黄埔军校成立,他成为政治教官,讲的是《国家观念与公民责任》。
有人说他教得像训话,他回一句:“这东西命都不要的人才讲得出。”
之后他辞去教职,参与创立九三学社,“九三”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抗战胜利,但也有另一层意思——救国要靠知识分子。
许德珩就是那种人,他从不拉帮结派,不做山头主义,他办刊物、办讲座,教人写信、写论文,也劝人读书。
别人革命是拿枪,他是拿笔。
新中国成立后,他被任命为水产部部长,后来又历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一百年前的“许王”,死在枪林弹雨中,一百年后,他的后人,坐在人民大会堂里提案修法。
许家那块“忠义”布帛,已经被裱起,挂在许德珩的书房里。
访客看到后问:“这是古董?”
他点头:“家传的。”
没人问细节,他也从不再提那段家族往事。
他清楚,家族隐忍百年,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活下去。
太平天国灭亡后,清廷用了整整十年才把“余孽”清剿干净,血流的是人命,扫荡的是血统。
洪秀全的儿子洪天贵福,十六岁,在湖南靖港被擒,清军在万人围观中将其五马分尸。
这不是军事行动,是警告,王的后代不能活。
洪家其他后裔,多死于天京破城时,“十室九空,一族俱灭。”
这种话不只在史书里,南京至今还有“屠门巷”的地名是,天京事变后,清军按图杀人留下的痕迹。
洪秀全的侄子洪全福,侥幸逃出广东,漂洋过海去了美国。
他改名换姓,在唐人街开洗衣店,三年后竟开始资助孙中山的革命报刊。
他对人说:“我祖上曾想救国,失败了,现在轮到你们。”
革命,成了被灭门者最后的反击方式。
还有洪魁元,号称“琅王”,被俘前逃到加勒比海岛国特立尼达,他不识字,靠捕鱼谋生,死前叮嘱儿子:“别说你姓洪。”
几十年后,当地移民局清理旧档案,才发现这支华人家族的祖先,曾是中国的“王”。
他们的后代至今在当地,开餐馆,混血,讲粤语带加勒比口音。
石达开更惨,他兵败大渡河前,将三个孩子托付给姑母,“改姓,别哭,不许说你爹是谁。”这是他留给儿子的最后一句话。
长子改姓胡,隐居广西贵港平治村,靠做泥瓦工过活,教孩子读书,只讲儒家,不讲历史。
1960年代村志修订,胡姓老人拒绝采录族谱来历,他只说:“我们不是本地人,搬来的。”
直到近年地方志调查,才通过线索确认,这一脉是石达开后代。现已传至第七代,百余人,依旧低调,不参与地方宗亲事务。
杨秀清就没这么幸运,天京事变那年,他被洪秀全下令处死。不仅本人被剁成肉泥,他全家在城中被搜出,按门牌一个不剩斩尽。
他是“东王”,太平天国号称的“圣父”,死时无声,家族无后。
冯云山也一样,南王,早期最有谋略的传教士,广东起义领头人,被清军诱捕杀害,他的孩子被族人藏了半年,终究因口音暴露,死于斩监候。
这些人,曾是王,结果连墓碑都没留下。
唯一有点“好运气”的是韦昌辉。
他弟弟韦俊,早早察觉风向不对,天京事变后投降清军。清廷不但不杀,还封他为副将,安插在安徽芜湖。
韦俊从不提哥哥,他修族谱时,直接空过那一代,只写一句话:“兄误入邪道,不录。”
他的家族反而得以延续,清末,他后人办学、行医、做官。民国年间,在芜湖建了一座牌坊,刻着“清忠韦公”,至今仍在。
他们是唯一一个太平王族留下完整后代的家族,靠的是投降,靠的是切割。
许德珩从不解释过去,他做部长那年,有人私下提醒他:“听说你老家那边,出过‘王’?”
他只回了一句:“你信么?”
没人再问,他的履历足够干净,日留学、法研学、革命志士、学者教授,后来是部长、副委员长,谁还会怀疑他一个王族后人能走上来?
可他心里清楚,他之所以能站上来,不是因为出身好,是因为出身“干净”,干净到没人查得出。
许家那十年山中改姓,成了命运拐点。
如果没改姓,他们可能早死,如果不是许振声战死太早,连家属都没暴露,整个家族也早就断了。
洪家死于权位,杨家死于内斗,石家死于忠义,只有许家,死过、改过、躲过,然后活下来了。
许德珩活得谨慎,他从不高调,从不树敌,也从不树碑。他知道风向如何转,他看过太多前朝遗民的末路。
他的女儿许淑敏,嫁给了邓稼先,一次家庭聚会上,邓问他:“爸,咱家原来做什么的?”
他只说:“教书的,老一辈也是,江西人,山里头出来的。”
没再提。
家族的真正复仇,不是揭露仇人,而是走得比仇人高。
许德珩一生办过两件最重要的事:其一是海洋研究,其二是九三学社。
他晚年提倡实事求是,不尚空谈,他主张用科技救国,也亲手提拔了无数年轻科研人才。
他不是王,却比很多王活得久,活得正,活得清醒。
1988年,他在北京住院时,有人建议为他写部传记,他摇头:“别写我,说我儿子就行。”
他儿子许嘉璐,是语言学家,也是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一门两副委员长,出自太平天国的残族。
1990年,许德珩去世,享年整整一百岁,他的遗嘱里只留一句话:
“不必立碑,焚骨归江西。”
他没留墓,他怕人记得,也怕人来问。他的血脉已经完成一次穿越百年的逆流,从被追杀的太平王族,到公开站在人民代表大会上提案的人。
许家,回来了,不是以旧姓,而是以新名。
更新时间:2025-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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