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那个在病床上还念着“刘大哥讲话理太偏”的老人吗?
高玉秋走的那天,手上还插着留置针,可她说的不是疼,是“这句腔得再润一润”。
她不是在演花木兰,她就是花木兰。
常香玉的徒弟里,她最像师父,也最不像师父。
别人学的是调子,她学的是气儿——那股子从丹田里顶出来的劲儿,不是练出来的,是命里带的。
八十五岁,白发稀疏,声音哑了,可一开口,台下老观众眼眶就湿了。
不是因为怀念,是因为听见了当年的自己。
她最后一个月还在带学生排《花木兰》。
不是指导,是“较劲”。
一个转身,一个眼神,她能重来十遍。
学生说老师您歇会儿,她摆摆手:“戏不等人,人等戏。
”这话听着像老话,可你知道吗?
现在多少年轻演员连基本功都懒得练,手机一掏,抖音一拍,就叫传承。
高玉秋的字典里,没有“差不多”。
她录了五十个小时的口述史,没人催,自己找的录音笔。
她说:“我走了,别人还能听我说话。
”这话轻,但压得人心疼。
那些录音里,有她怎么把“哭腔”唱成“笑中带泪”,有她怎么在台上偷看观众的呼吸节奏,有她年轻时为了一个音符,在雪地里练到凌晨三点,脚冻得发紫,嘴里还哼着“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没拿过多少奖,可每个奖背后,都有她蹲在后台,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演员改身段的影子。
有人问她为啥不收红包,她说:“我师父没要过,我也不能要。
”这话现在听,像古董,可它真。
她走的前两天,还有人看见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板眼。
没人打扰,没人拍照,就那么安静地,像在等一场戏开场。
豫剧圈这两天很静。
没人发朋友圈,没人刷短视频。
汪荃珍没说话,李树建没露面,可你知道,他们都在练功。
不是为了表演,是为了记住,那个连病床都挡不住的劲儿,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老艺术家该退休了。
可高玉秋一辈子没退休。
她退休的那天,是心脏停跳的那一刻。
可她的戏,还在台上活着——在每一个咬字不松、眼神不飘的年轻演员身上,在每一句“花木兰”唱得像从土里长出来的声音里。
她没留下豪宅,没留下存款。
她留下的,是一堆泛黄的剧本,几双磨破的绣花鞋,还有无数个深夜,一个老人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时,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自问:我,够不够格?
够。
太够了。
更新时间:2025-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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