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宿将投靠日寇,部下编顺口溜:浑身是臭气,终生洗不完

1942年5月,原西北军“十三太保”之一的孙良诚,带领所部三万人投靠日军,沦为汉奸。因为孙部大多数官兵是被裹挟投日的,所以不少人愤愤不平,倍感屈辱,还编了段顺口溜“抗战五年多,和平二年半,什么都不落,落个当汉奸。自觉低一头,更怕熟人见;浑身是臭气,终生洗不完。

孙良诚,并非无名之辈。他是直隶静海(今天津静海)人,19岁投身冯玉祥所部,因作战勇敢、指挥得力而迅速崛起,成为冯玉祥麾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与孙连仲、佟麟阁、刘汝明、韩复榘、石友三、张维玺、过之纲、闻承烈、程希贤、葛金章、赵席聘、韩多峰等人,并称“西北军十三太保”。

中原大战后,“反蒋联军”全线崩溃,孙良诚所部接受了张学良的改编,与西北军其余各部编为第29军,军长由宋哲元担任。良诚与宋哲元素有旧怨,在29军站不住脚,只好跑去天津闲住。

1933年,冯玉祥成立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孙良诚应召前往,担任骑兵挺进军军长,但不久便遭到中央军的围攻。

在与中央军对峙即将展开大战之际,孙良诚作为南路军总指挥却称病跑到张家口,此举令冯玉祥大为不满,自此对孙良诚冷眼相看。

全面抗战爆发后,孙良诚一度赋闲在家,未能获得国民政府的重用。直到1939年,他的同僚、同样出身西北军的鹿钟麟出任冀察战区总司令兼河北省主席时,才念及旧情,给了孙良诚一个“冀察战区游击指挥官”的头衔。这个职务听起来似乎不小,负责统辖冀南地区各路杂牌游击武装,在敌后牵制日军。

但孙良诚很快发现,自己这个“指挥官”更像是一个光杆司令。冀南地区的游击武装成分极其复杂,有的是地方民团改编,有的是被打散的旧军阀残部,还有的是纯粹的土匪武装,各派势力拥兵自重,各自为政。除了他自己能够直接掌控的一支人数不多、装备简陋的游击队外,其余各队大多阳奉阴违,根本不听从他的号令。

孙良诚名为“指挥官”,实际上却指挥不动几支部队。这些所谓的“友军”,不仅难以形成抗日合力,反而常常为了争夺有限的地盘、粮草和武器而相互倾轧、火拼。更有甚者,不少部队军纪败坏,动辄骚扰村民,抢掠民财,与打家劫舍的土匪无异,甚至还时常与深入敌后、艰苦抗战的八路军发生摩擦,制造“反共”事端。

孙良诚身处其中,既要努力维持部队生存,又要应对日伪军的频繁“扫荡”和“清剿”,还要处理内部杂牌武装的种种乱象,可谓是焦头烂额,举步维艰。他兵力微薄,装备奇差,每次与日军发生冲突,往往是以卵击石,能够保存性命、避免部队被彻底打散已属不易,根本谈不上主动出击、建立大的功勋。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为了生存下去,孙良诚不得不再次放下身段,去依附当时在冀南地区势力相对较大的两位原西北军同僚——新八军军长高树勋和第六十九军军长石友三。这两人也都是西北军出身的悍将,手握一定的兵权,与孙良诚算是“故旧”。孙良诚希望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至少在粮饷弹药方面得到一些接济,或者在遭遇日军扫荡时能够相互策应。

不过,高树勋与石友三这两位昔日的袍泽,此刻却早已面和心不和,彼此之间充满了猜忌和矛盾。高树勋为人较为精明,担心实力更强、野心更大的石友三会找机会吞并自己的部队,因此处处提防。而石友三则性格暴躁,行为跋扈,反复无常,与各方势力都存在摩擦。

孙良诚夹在这两位大佬中间,地位尴尬。他试图扮演“和事佬”的角色,利用自己的老资格和旧交情,在两人之间进行斡旋、说和,希望能化解矛盾,形成合力。但他的一番苦心,却收效甚微。高、石二人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利益冲突难以调和,关系反而日趋紧张,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1940年12月,高树勋与石友三之间的矛盾终于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再加上石友三与日军暗通款曲,高树勋下定决心,要除掉石友三。

高树勋找到孙良诚,表示愿意与石友三“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化解误会,共商抗日大计,请求孙良诚出面做中间人,邀请石友三到自己的防地——濮阳柳下屯会谈,并信誓旦旦地向孙良诚保证,绝不会对石友三有任何不利。

孙良诚最终同意了做这个“中人”,并亲自前往石友三处,转达了高树勋的“诚意”,并以自己的名誉向石友三担保其安全。

石友三虽然生性多疑,但也知道与高树勋的矛盾必须解决。考虑到有孙良诚做保,最终还是放下了戒心,只带了少量随从,前往柳下屯赴会。

结果,石友三刚一进入会场,便被高树勋预先埋伏好的士兵一拥而上,当场制服。随后,高树勋下令,将石友三及其随从全部活埋,这位反复无常的“倒戈将军”,就这样结束了他充满争议的一生。

石友三的死,让蒙在鼓里的孙良诚,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他当面找到高树勋,将其痛骂一顿,宣布与高树勋决裂,随后领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了冀南,驻防在山东的定陶一带。

此时,孙良诚已经被任命为鲁西行署主任。孙良诚抓住这个机会,开始经营自己的小地盘。他利用行署主任的名义,成立了保安独立旅(由其堂弟孙玉田任旅长)、第二独立旅、游击第四纵队等武装力量,试图以此为基础,东山再起。不久,原石友三的旧部王清瀚也率领着两个团的人马,前来投奔,孙良诚的势力似乎又有了些起色。

1941年冬,国民政府对战区进行了调整。位高权重、手握中央军主力的汤恩伯,被任命为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兼鲁苏皖豫四省边区总司令。孙良诚所在的鲁西地区,被划入了汤恩伯的管辖范围。这意味着,孙良诚成了汤恩伯名义上的下级。

汤恩伯绝非善类,此人野心极大,一心想当“中原王”,对于非嫡系的地方杂牌部队,向来是采取打压、分化、直至吞并的策略。孙良诚深知,自己这支根基不稳、背景复杂的部队,落入汤恩伯的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果然,不出孙良诚所料。汤恩伯坐镇洛阳,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孙良诚这块“送到嘴边的肉”。他没有立刻动用武力,而是采取了一种更阴险、更“合法”的方式——卡脖子。

作为战区第二长官,汤恩伯掌控着该区域所有国军部队(名义上)的粮饷、弹药、被服等军需物资的分配权。为了吞并孙良诚的部队,汤恩伯开始有计划地、系统性地克扣、削减甚至完全中断对孙良诚部的各项供应。

孙良诚部队的日子,立刻变得艰难起来。士兵们本来就缺吃少穿,现在更是食不果腹,常常只能以野菜、树皮充饥,军心涣散;武器装备本就破旧落后,现在连最基本的子弹补充都得不到保障,枪支成了烧火棍,部队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孙良诚心急如焚,多次派人甚至亲自前往汤恩伯的总部交涉。但汤恩伯总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以“战区物资匮乏”、“敌后运输困难,补给线不畅”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有时实在被逼急了,就象征性地批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物资,如同打发叫花子一般,根本无济于事。

恰于此时,汤恩伯又以苏鲁豫皖四省边区党政分会主任名义,派李仙洲到山东聊城设立重建区行政公署,并派韩多峰接替孙良诚的鲁西行署主任职务。

孙良诚顿感处境艰难,便召集赵云祥、王清瀚、傅二虞等心腹,商讨新的出路。

孙良诚说:“汤恩伯步步紧逼,不给我们留活路。眼下的局面,已是危如累卵。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一条生路,大家都说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师长王清瀚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提出了所谓的“上中下三策”。

王清瀚说:“上策是捐弃前嫌,主动去联络高树勋。高树勋虽然与我等有过节,但他与汤恩伯也素有矛盾。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懂。若我等能放下身段,主动示好,与其合兵一处,共同对抗汤恩伯,或许还能抱团取暖,争得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另一位师长赵云祥便立刻发出了冷笑:“哼,联合高树勋?王师长,您不是在说笑吧?高树勋是什么人?当年在柳下屯杀石友三时梁子结得那么深,他能真心与我们合作?只怕到时候,他会第一个把我们卖给汤恩伯!”

王清瀚叹了口气,继续说:“既然上策不通,那便是中策。中策,是放下架子,主动与敌后的八路军取得联系,寻求他们的支援。八路军虽然装备差,但抗日坚决,民众基础好,或许能看在共同抗日的份上,接济我们一些粮草弹药,或者在我们困难时提供一些掩护和策应。”

对于这条路,赵云祥再次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和不屑:“八路军自己都穷得叮当响,能给我们多少支援?难道要让我们的弟兄们跟着他们一起吃糠咽菜,过那种苦行僧的日子?恐怕不用打仗,队伍就先哗变了!”

王清瀚沉默了良久,说出了最后一条路:“既然上策、中策都走不通,那就只能走下策了,下策就是投靠日本人。”

孙良诚听完这上中下三策,尤其是这最后的“下策”,内心还是有些犹豫,最后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干系太大,绝不可轻下断言。大家都回去再好好想想,容我也再仔细权衡权衡。”

孙良诚的犹豫,却给了早已心怀鬼胎的赵云祥可乘之机。赵云祥认定孙良诚内心已经屈服,只是拉不下脸面。他决定不再等待,要亲自“推”孙良诚一把,将这“生米”彻底煮成“熟饭”。

会议结束后,赵云祥立刻秘密行动起来。他早已通过某些渠道,与盘踞在开封的伪河南省长、原西北军旧将刘郁芬取得了联系。

赵云祥派遣心腹郭念基、谢天祥,再次潜入开封,向刘郁芬明确表示:他们决心率部投靠汪伪政府,条件基本可以接受,唯一的问题是顶头上司孙良诚还在犹豫,需要刘郁芬出面,利用旧交情进行最后的“劝说”,并请刘郁芬代为向南京汪精卫政府沟通具体事宜。

刘郁芬自然乐于促成此事,立刻向汪伪政府汇报,并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同意接受孙良诚部投降,保留其部队番号(改编为伪军),划定防区,并给予优厚待遇,具体事宜由刘郁芬负责接洽。

拿到汪伪政府的“批复”后,赵云祥觉得时机成熟了。他让郭、谢二人带着刘郁芬写给孙良诚的亲笔信去见孙良诚。

孙良诚看到刘郁芬的信后,还故作姿态地表示自己“绝不与其同流合污”,但最后却又话锋一转,说:“要我过去也行,但是地盘要给我划好,部队番号要给我保留,粮饷弹药要给我充足!”

郭、谢二人见状,心中了然,这位司令长官终究还是“从”了,只不过还要摆摆架子,谈谈价钱。

摸清了孙良诚的底牌后,赵云祥开始进行最后的“逼宫”。他一边继续通过郭、谢二人与刘郁芬方面敲定投敌的具体细节和条件,一边则不断派人催促孙良诚,要求他尽快做出决定,发表通电。

但孙良诚依然在拖延犹豫,迟迟不肯迈出这最后一步。

赵云祥失去了耐心,决定不再等待,要用一场精心策划的“兵变”闹剧,彻底断绝孙良诚的退路,逼他就范。

他秘密联络了另一位已经投敌的原西北军将领、驻扎在归德(今商丘)的伪第四方面军司令张岚峰。

赵云祥让亲信郭念基去见张岚峰,说道:“张司令,请你务必帮兄弟一个忙。我们这边投靠的事都谈妥了,就差孙司令点头,他还在那里抹不开面子。想请您派一支部队,到我们曹县附近‘演一场戏’,摆出要围攻的样子,把他吓唬一下。等他被逼到绝路,也就只能跟着我们走了!”

张岚峰与赵云祥或许早有默契,又或许乐于配合演戏以壮大伪军声势,当即答应。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大批番号不明的“日伪军”(实为张岚峰部伪军)突然出现在曹县赵云祥师部驻地周围,并迅速完成了合围,枪声四起(朝天放枪),火把通明,制造出一片兵临城下的紧张气氛。

赵云祥部的官兵从睡梦中惊醒,顿时乱作一团,以为遭到了日军的突袭。就在这混乱之际,师长赵云祥却异常冷静地出现在高处,大声安抚部下:“弟兄们,不要慌,都给我守住阵地,不准开枪。只要不抵抗,投降了,咱们就能保存实力,日后再做打算!”

喊话的同时,赵云祥向亲信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汪伪”旗帜被迅速升起,并按照事先约定的暗号向包围圈外的“友军”挥舞。外面的“日伪军”见到信号,立刻“心领神会”,停止了喧嚣,并于不久后悄然撤围而去。

这场由赵云祥自编自导自演的“兵临城下”闹剧,成功地在部队中制造了“不得不降”的假象。紧接着,赵云祥不再等待孙良诚的授权,以师长的名义,率先向全国发出通电,宣布脱离重庆国民政府,率部“归顺”南京汪伪政权。

第二天,师长王清瀚也“心有灵犀”般地率领他的部队,从驻地定陶赶到曹县,与赵云祥会合。

至此,孙良诚麾下的两个主力师,都已公开投敌。他这个总司令,身边已无一兵一卒可以调遣,彻底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再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不久之后,孙良诚的名字,也出现在了投敌通电的名单上。但在通电发出后,他似乎还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颜面,又故意对外界做出一副“身不由己”、“被部下裹挟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委屈姿态。

早已看穿一切的赵云祥,忍不住当面出言讥讽:“司令,都到了这个份上,您就别再装样子了,既然决定要吃这碗肉,就别怕身上沾腥气!”

孙良诚被这番话刺得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不久,孙良诚所部被改编为伪“和平建国军”第二方面军,由孙良诚担任总司令,赵云祥、王清瀚分任下辖的伪第四军、伪第五军军长。

值得一提的是,孙良诚所部的绝大多数普通士兵,都是在稀里糊涂、甚至是被欺骗、被裹挟的情况下跟随长官投敌的。当他们明白过来后,顿感屈辱,为此还编了段顺口溜“抗战五年多,和平二年半,什么都不落,落个当汉奸。自觉低一头,更怕熟人见;浑身是臭气,终生洗不完。”

孙良诚投日后,随着战争的持续,日军已经是日薄西山,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或许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在担任伪职期间,也曾与重庆国民政府方面保持着一些秘密的联系,企图在两边都下注。

抗日战争胜利后,眼看日寇败亡,汪伪政权垮台,孙良诚再次施展其“变色龙”的本领,迅速向国民党政府靠拢,率领部队接受了收编,老蒋委任其为第二路军总指挥。

淮海战役的时候,孙良诚所部被改编为第107军,隶属于黄百韬的第7兵团。孙良诚本有起义的机会,但始终摇摆不定,最终第107军在撤往徐州的过程中,被我军歼灭两个师,孙良诚被迫率第260师向解放军投降。

投降以后的孙良诚,谎称同杂牌军第8兵团司令官刘汝明关系极好,可以冒险去做说客。

我军派了周镐(军统少将、地下党员)、祝元福(华东局通讯组组长)、王清瀚(260师师长、地下党员)三位同志,陪同孙良诚赶赴蚌埠,去执行游说刘汝明的任务。

但反复无常的孙良诚,转过身来就将三人出卖,三位同志不久后在雨花台牺牲。

孙良诚被老蒋训斥了一顿后,马上逃离南京,躲去上海隐居。

上海解放后,孙良诚被我军抓捕,两年后病死于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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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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