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你这名字,不好听。”毛泽东看着他,放下茶杯,语气平静。
没人敢接这句话,那是1951年,北京全国政协会议的小组讨论会场,一名身穿旧军装、皮肤黝黑的炮兵站了起来,他叫苏吊蛋。
1929年,山西太原小店,苏家添了个男丁,名字叫“苏吊蛋”。
不是笑话,村里人都知道,“吊蛋”在方言里就是“调皮鬼”的意思,农村讲究“贱名好养活”。
父母都是旧社会的庄稼人,迷信深,不识字,孩子一出生瘦小,哭得嗓子都嘶了,大人怕他夭折,索性起个“吊蛋”,混个好运气。
他不爱说话,别人放牛玩弹弓,他练着打鸟,一开始连麻雀都打不中,两个月后,一发弹子崩断了树杈,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姐夫是土改干部,后来进了区队,有天回来,带了两块炒面和一个决定:“小吊蛋,你跟我去参军吧。”
那年他16岁,个子不高,力气却大,吕梁军区的兵站在村头,队伍里正缺人,登记时指导员看了眼花名册,眉头皱了下。
“这名是谁起的?”
“我爹。”
“这名字不改,以后怎么立功受奖?”苏吊蛋愣了,他不懂官话,只知道点点头。
兵是打出来的,队里叫他“吊蛋”,不带恶意,打仗时,他跑得快、反应快,弹弓瞄得准。
一次在巡逻中,突遇敌哨,别人在找掩体,他站原地,三颗弹子轮番出手,把对方打退。
副连长骂他不要命,转头又私下给他叫“苏大胆”。
1948年,太原战役打响。
苏吊蛋所在部队驻扎冶峪山,敌军火力压制,阵地三次易手,炮弹声盖过喊杀声,战壕里硝烟呛喉。
他腿部被弹片擦伤,包扎后没退,守一夜,敌军再次反扑,一挺重机枪卡住了交通壕口,炮兵部撤了,步兵连死伤过半。
苏吊蛋看清了机枪的火力点,用布带绑紧伤腿,拽了四颗手榴弹,趴着前行。
“你干啥?”战友喊他。
“炸它。”他没回头。
离敌方阵地不足十五米,他拉弦扔出第一颗,偏了;第二颗正中火力点前方;第三颗引爆弹药箱,火光带着烟柱冲天而起。
等火力一歇,队伍冲了上去,他却趴在那没动,衣服被烧了半边,眉毛焦黑。
等他醒来,已在卫生队,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任务,他拿到了一等功。
1950年,朝鲜战事爆发,部队选调炮兵,苏吊蛋主动报名。
他不会计算射角,起初连炮闩都拉不稳,但他记得每一门火炮的声音,他听一耳朵,就知道是不是卡弹、偏位。
教员说他“像条猎狗,嗅觉准得可怕”。
他被调入志愿军31师炮兵团,编号不变,身份从步兵变成炮长,五人一炮,他是主控,前两次实弹训练,全中靶。炮兵指导员当晚把他请去喝酒。
“你以前干啥的?”
“打弹弓的。”
1951年7月,甘凤里战役爆发,对手是美军海军陆战队,车队带重型坦克20辆,成“人字形”向高地推进。
我军预设埋伏失败,指挥员命令“暂不还击,听信号指挥”。
苏吊蛋站在阵地背坡,望远镜里能看到敌军主坦克推进,副炮口在转动,他听到履带碾过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能等了。”他对副炮手说。
副炮手迟疑:“上面还没——”
“我说,打。”
他直接扣了火线,第一发炮弹掠过指挥车前盖,爆炸延迟0.5秒。
第二发调整了角度,正中车顶,指挥车炸成火球,火焰把两辆跟车烧着,敌军后排开始混乱,有人跳车。
战场是混乱的,他没等指挥部回话,第三发、第四发连射,将前排两辆装甲逼退,敌军队形全散,进攻中断。
副连长骂他:“你这是抗命,知道不?”
他点头。
师部调查后,没有处分,反而通报嘉奖,“果断出击,打乱敌军部署”。
他被授予“打坦克英雄”称号,同时晋升排长,获国际二等功一次,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志愿军战报上。
那年国庆,他作为志愿军英模代表进京,身穿发白的旧军服,领章洗得发亮。
他没习惯坐火车,一路站着到北京,到了天安门前,他没敢正眼看主席台,只是低头、紧张、手抖。
他不知,北京的改名时刻,已经在等他了。
1951年10月,北京人民大会堂,小组会议厅内气氛压得低,不是因为肃静,是因为坐的人太多,头衔太硬。
政协会议,来自前线的苏吊蛋被编进“志愿军代表小组”,他不懂流程,也不识文件,只知道到了点就进去坐,听,等人叫。
有人在发言,说部队战士如何艰苦,说服装精简节约,有人鼓掌。
轮到他时,他没起身,拿着事先写好的一张纸站在座位边,字是战友帮他写的,发音是他死记硬背下来的。
“军装……不宜取消衣领和口袋。”
厅内轻响,有人笑了,有人皱眉,主持人让他继续。
“现在军装新式样,把衣领取消,口袋也没有,我们炮兵,要带图纸、尺子、小工具……没口袋,不方便。也容易丢。”
毛主席在场,他坐在第二排左边,身穿灰布中山装,面无表情,听完这段发言,轻轻点头。
几秒后,他抬头,朝苏吊蛋看了眼,问身边人:“他叫什么?”
工作人员递上花名册,主席扫了一眼,停了两秒,转向周总理。
“‘吊蛋’?这个名字……不大合适。”会场静了。
周恩来凑近,看了一眼册子,笑着解释:“可能是地方叫法……我们了解一下。”毛主席没继续说,端起茶杯,低头饮茶。
散会后,一行人围上来,有的是政协工作人员,有的是宣传口的干部。
“你叫这个名,是自己起的?”有人问他。
他不知怎么答。“小时候我爹起的,我也不识字。”
“你这回算出名了,主席记住你了。”有人打趣。
那天晚上,他被叫去住地边上的办公室,周恩来亲
自到了,屋里桌子上有茶水、有纸笔,没架子,周总理让他坐下,亲口说:
“主席觉得你这名字,不好听,不体面,给你换个名。”
“换啥?”他怯生生。
周恩来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兆丹。
“兆,是预示的意思;丹,是红色,是药,也是血,是火,我们国家要走红色的路,要靠你们这些战士,你叫‘苏兆丹’,好不好?”
他没敢答,怕说错话,只是点头,频频点头。
第二天,名字就登在了名单变更表上,第三天,人民日报内刊报道改成了“苏兆丹”,再无“吊蛋”二字。
多年后,他回忆起那天:“毛主席没多说话,就是一句‘不好听’,但听得人心发热。”
1955年,苏兆丹复员,转业到太原耐火材料厂。
不是荣归,也没仪式,车站没人接,厂里的安排是一间工棚宿舍,一张铁床,一个工具箱。
他不爱说话,不爱提过去的事,军功章用布包了,压在最底层衣柜里。
厂里有个年轻工人,见他腿上有疤,问他:“咋搞的?”
“走山路摔的。”没人信,但也没人再问。
他上班从不迟到,从不请假,搬砖、拌泥、拉渣车,活干完,他坐在角落里抽旱烟,没人知道,他曾经一炮炸毁过美军指挥车。
1961年,厂里调整编制,他被调去掏粪队。
不是处分,也没人给解释,他接受得平静,清晨四点背着桶出门,挨家挨户敲门。
穿一身灰棉衣,脚上套麻绳,冷天路滑,他摔断过一次胳膊,打着夹板继续干。
问他委屈不?他摇头。“干活就是干活。”
这些年,他没主动联系部队,没人再提“苏兆丹”,也没人记得“打坦克英雄”,他的故事像被一把锈锁锁住,埋进旧衣箱。
2000年,朝中友好协会发起纪念抗美援朝50周年活动,寻找老兵,名单里翻出“苏兆丹”三个字。
工作组到了太原,市档案室查到他还在人事系统内,厂里说早退休了,住在老职工宿舍那一片。
他们找到他家,破旧瓦房,门口种着几棵玉米,他坐在屋檐下削着一把旧木头。
“你是苏兆丹?”
他点头,眼神还是那样,不喜不怒。
“我们找你很久了。”
“我没换地方。”
他们带他去照相、去体检、去录像,活动当天,他被请到北京,重走长安街,人群欢迎他,孩子围着他问:“爷爷你真上过战场?”
他笑了,还是那个笑,不咧嘴。
“我是个兵,打过仗,活下来了。”
有人给他写传记,他拒绝署名,有人要给他报英模,他说:“别整那些,我就是赶上了。”
退休后的苏兆丹,常在附近学校讲战史,语速慢,句子短,讲到朝鲜那年,手会不自觉颤,他说自己不是英雄。
“英雄太金贵,我不够,我只是个活下来的兵。”
更新时间:2025-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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