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是没有人喊出“人民万岁”的。因为,在皇权专制时代,“万岁”是皇帝的专属称谓。如果称别人“万岁”,那就是僭越,那是要杀头的。
只有到了他这里,才真正看到了人民的力量,才真正把人民看成这个国家的主人,这个社会的主人。他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当然“人民”是一种集合概念,不是专门针对单个人的。至于单个人,如果他是站在劳动人民这一立场上的,那么他就是人民的一员。
我在阅读欣赏伟人诗词的时候,发现他对底层百姓的称谓,从来没有用过“蒸黎”“黎民”“黎元”“黔首”等词。而这些字眼,在古人的诗词中却是经常出现的。
“黎民”最初指战败被俘的九黎人。“九黎”在远古时代是一个部落联盟,居住在长江流域的今湖北、湖南及江西一带。共有九个部落,每个部落有9个氏族。九黎部落的首领是蚩尤,曾与炎黄二帝交战失败,被炎黄部落吞并。九黎部落的人很多,由于是战俘,身份卑微。所以,后来身份低贱的老百姓,都称“黎民、黎元、黎庶‘、蒸黎”等等。
“黔首”也是对普通百姓的蔑称。黔,黑色。 《说文解字·黑部》:黔,黎也。 从黑今声。 秦谓民为黔首。
《诗经 大雅 云汉》:“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意思就是(天气大旱,颗粒无收)导致周文王遗留下来的百姓,全都饿死,几乎没有一个活着存留下来的。这里的“黎民”就是底层百姓。
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意思是说自己一年到头都为老百姓发愁、叹息,想到他们的苦难,心里像火烧似的焦急。“黎元”也是指底层老百姓。这是杜甫诗人民性的最好体现。
张九龄的《和黄门卢监望秦始皇陵》:“黔首无寄命,赭衣相追逐。” 这里的“黔首”就是底层老百姓。 意思是:百姓们没有可以寄托生命的地方,而穿着赭色衣服的囚犯们则在相互追逐。
在伟人的诗词中,完全摒弃这些对普通百姓带歧视态度的称谓。有用“人民”的,譬如“人民五亿不团圆”(《浣溪沙 和柳亚子先生》);有用“工农”的,譬如“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渔家傲 反第一次大围剿》);也有直接用阶级身份的,譬如“红旗卷起农奴戟”(《七律 到韶山》)等。
伟人诗词中对普通百姓还喜欢用褒扬性质的词语。譬如“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七律 送瘟神》);再如“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七律 到韶山》)。在《沁园春 雪》中,伟人更是把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群众,说成是创造历史的风流人物,“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个称谓恰好和当年在橘子洲头写的《沁园春 长沙》中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相照应。
在伟人的诗词中,只有一首七律用“苍生”指代百姓。这首诗就是创作于1945年10月11日,从重庆飞回延安之后,写下的这首《七律 忆重庆谈判》:“有田有地吾为主,无法无天是为民。重庆有官皆墨吏,延安无土不黄金。炸桥挖路为团结,夺地争城是斗争。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这首诗的最后一联,点明了共产党人采取斗争行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受苦受难的普通百姓。用“苍生”指代普通百姓,在古诗文中也很常见。这个表述是中性的,不含轻蔑之意。“苍生”的“苍”,指草木丛生或形容众多的自然状态。苍生就是众多的老百姓。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伟人在诗的首联“有田有地吾为主,无法无天是为民”中,回避了“黎民”,用“为民”代替,很可能就是故意不用这个带轻蔑色彩的称谓。在这首诗中,“为”字用得明显有点多了,首联就两次出现,在颈联又再次出现,在古体诗炼字上,是忌讳的。可是,文学才华极其高超的伟人,在这首诗中不惜犯这种忌讳,莫非就是为了执意回避“黎民”的称谓?
在伟人的话语体系中,“人民”和“群众”基本是同义词,内涵比较接近,差别相对较小。所以他对“人民”和“群众”地使用,多和肯定、赞美、歌颂的意思相联系。
他曾强调,“我们这个队伍是完全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强调“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却往往是幼稚可笑的”; 强调“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 强调“我们的责任,是向人民负责。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这就是伟人的“人民观”。
由此看来,伟人在天安门城楼上喊出的“人民万岁”,那是发自内心的价值判断和情感表达。只有心里真正装着人民,才会有这样的话语体系,才会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文学表达。
(附注)
《七律 忆重庆谈判》一诗,第一联中究竟是“有田有地吾为主”,还是“有田有地皆吾主”,我收藏的几本毛主席诗词赏析中,都没有收入这一首诗。这是在网上看到的。网上又是两种表达都存在,人工智能搜索也弄不清。
最后,再次询问豆包,得出的答案是“有田有地吾为主”。笔者采用了这种版本。
这一句和下文的“无法无天是为民”对照,对立。你反动派有田有地,统治百姓,让百姓不能生活,百姓只能无法无天,起来造反了。如此理解,也符合作者意思。
更新时间:2025-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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