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曦没有想到，吴石将军更没有想到：黎晴竟去见了毛人凤…

吴石在国民党军界里算得上响当当的角色，生于1894年的福建闽侯，早年家境清寒，靠着自家书香底子一步步爬上来。1911年辛亥革命闹腾时，他才17岁，就跟着同乡吴仲禧投身北伐学生军，扛枪上阵，尝尽了行军拉练的苦头。

两年后进武昌陆军中学，1914年考上保定军官学校第三期炮兵科，那时候的保定校风严谨，他埋头学弹道计算和火炮操作，毕业后分到福建陆军，从基层干起。1924年北伐打响，他升任总参谋部作战科科长，负责地图丈量和炮火调度，战地帐篷里常常是彻夜不眠。

1929年，他以福建省军事厅参谋处处长身份去日本留学，先在东京炮兵学校练手炮管调整，1934年从陆军大学毕业回国，任参谋本部第二厅上校科长。卢沟桥事变后，他参与武汉会战方案拟定，办公室里堆满报告，标注包围线和火力点。1938年调第四战区当参谋长，巡视阵地时风沙扑面，指挥部里手持望远镜观察敌情。

抗战后期，吴石的履历越来越亮眼，1942年任高参，1945年胜利后进国防部处理战后事宜。国共合作期，他开始接触共产党人，觉得国民党内部腐败已到骨子里。1947年4月，在上海锦江饭店，他跟何遂、何康、刘晓秘密碰头，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从此以国民党中将身份掩护，成了隐蔽战线上的核心。联络点设在何遂家，他频繁跑上海到福建，携带情报文件过关卡，提供徐蚌会战前的淮海战场形势图给潘汉年，还让华中剿匪指挥部情报科长胡宗宪画敌我兵力图转交吴仲禧。

这些情报不是空谈，而是实打实的地图和数据，直接影响了战场走向。1949年8月，福州解放前，他飞台湾，任国防部中将参谋次长，代号“密使一号”。临走前，他把一对儿女留在大陆，路过香港时正式接下中共任务，虽联系渐断，但很快恢复工作，跟何嘉、何世平对接，利用职务搜集兵力部署图，复印后折叠塞信封，让旧部运香港转大陆。吴石的日子表面风光，暗里提心吊胆，每天早起进国防部大楼，电梯里检查证件，书房里点台灯誊抄数据。

聂曦是吴石的得力副官，1917年生于福建闽清，33岁那年已是上校，早年毕业海军陆战队讲武堂第二期，抗战时任国防部史政局总务组组长，负责档案归档，尘土飞扬中翻厚厚文件夹。1941年起，他跟吴石调动各地，当随从副官，福州绥靖公署副主任时背公文包穿走廊。1946年史政局局长任职，他站门外守门，目光扫来往人。

1949年随吴石去台湾，继续处理单线联络，确保文件安全。聂曦精通情报操作，台北街头步行接头，手插风衣袋传递信封。吴石布置任务，他点头记录笔迹工整，整理日程表翻笔记本标注时间。偶尔在咖啡馆见旧部，低头搅咖啡交换纸条。聂曦的角色低调却关键，1949年福州解放前，他和王强藏匿298箱国民党绝密档案到福建省研究院书库，避免落敌手，后来王强移交解放军第十兵团。聂曦的忠诚不是空话，而是实干，冒死护情报，成了吴石臂膀。

这两个人，一个是国民党高官，一个是贴身副官，在台湾岛上织起情报网。吴石提供核心数据，聂曦负责传递，朱枫作为交通员从中接力。

1950年1月，国民党保密局抓获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蔡孝乾，这家伙第一次被捕是1月29日，途中逃脱，但3月1日又落网，没扛住压力，叛变供出400多名地下党员和进步人士，导致台湾工委全线崩溃。蔡孝乾的供词直指朱枫，从她身上搜出聂曦签发的特别通行证，锁定吴石青田街住所。

特务据此行动，街巷封锁，监视门窗，夜班巡逻加倍。朱枫是华东局女特派员，1949年奉命去台湾接头吴石，化名老郑，负责情报转运。她从大陆辗转舟山，再潜台北，跟聂曦单线联络，传递兵力图和部署数据。蔡孝乾出卖后，朱枫紧急撤离，但国民党军警从舟山押她回台。

吴石察觉风声不对，2月初派聂曦紧急约见朱枫，告诉她台工委副书记被抓，安排化名出境。聂曦捏造假身份帮刘桂麟办证，其实源头是朱枫托付。他利用职务搜集情报，提供给吴石，还亲自携重要文件去香港交何遂一家，全家那时都为中共工作。

这些动作本是无奈破例，为紧急转移同志，但成了暴露导火索。保密局局长毛人凤抓不到吴石实锤，急需证据，谷正文作为侦防组组长，抢功心切，早盯上吴石家。谷正文早年军统华北区化名活动，1949年后任保密局侦防组组长，以编仇恨招眼线出名，主导多起情报案。

整个崩盘像多米诺骨牌，蔡孝乾一次供词牵出链条。1950年2月，聂曦在家被捕，门锁撬开，文件散落被踩。3月2日，保密局破吴石家门，搜出地下室电台、密电稿和家信。美国FBI技术放大签名，与朱枫通行证笔迹比对，确认同人。

吴石夫人王碧奎也因代办出境证被抓，陈宝仓作为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监、中将，吴石亲密朋友，也相继落网。陈宝仓同样提供情报，藏匿文件，帮转运数据。短短一个月，风暴席卷台湾，400多人被捕，地下组织瓦解。毛人凤向参谋总长周至柔汇报，详细列证据，周至柔令先稳住吴石，暗中追查。

这个过程暴露了国民党情报系统的残酷效率，叛徒一出，整个网就碎。吴石他们本靠单线和伪装维持，但岛上特务如野狗，空气里全是监视味。蔡孝乾的两次被捕，第一次逃脱时公事包记事本上有名单，谷正文发现朱枫线索，顺藤摸瓜。

朱枫辗转舟山时已警觉，但晚一步。聂曦的违规办证，本为救人，却成铁证。毛人凤和谷正文内部还明争暗斗，互相提防抢功，这在国民党档案里有记，但不影响大局追捕。整个事件从1月抓蔡孝乾，到3月吴石落网，速度快得让人喘不过气，说明国民党在台湾的白色恐怖有多紧。

吴石被捕后，关进保密局南所监狱，审讯室里鞭子抽击，肋骨断三根，左眼失明，浑身伤痕，腿肿难行。他藏遗书在《元赵文敏九歌书画册》里，现存台北历史博物馆。毛人凤派人劝降，许诺认错复职送日本治病，吴石一口回绝。聂曦关同一监狱，拳击声传隔壁，他咬牙不吐字。朱枫吞金锁片，烫喉昏迷两天，医院床单皱巴巴。陈宝仓腿伤，铁门刮血痕长条。毛人凤阅卷笔划重点，谷正文旁站递烟点火。这些酷刑不是随意，而是系统折磨，电刑老虎凳轮番上，逼供情报网余党。

毛人凤掌保密局，1946年起任局长，1950年主导台湾情报破坏，内部派系斗激烈。他出身军统，跟谷正文明争暗斗，会议上敲桌文件散。谷正文一线破案，审讯逼问烟雾缭绕。蒋介石下令“死要见尸”，革职审判长蒋鼎文。朝鲜战争爆发，美国第七舰队进台湾海峡，蒋介石严办通敌案，不留余地。1950年5月30日，国防部高等军法合议庭判吴石、陈宝仓、聂曦、朱枫死刑，各褫夺公权终身。判决书称他们共同交付军事秘密文书图表给叛徒。

审讯细节残酷，吴石牢房潮湿，水珠滴墙，他蜷铁床链条叮当。聂曦自白书写二页，称职仍以军官自居，福建闽清人，任东南军政长官公署总务处交际科上校科长。毛人凤呈《特种刑事案件侦查意见书》，列聂曦三罪：搜情报给吴石，携文件赴港，捏造身份办证。谷正文90年代出《国防部历年侦破匪叛乱案汇编》，记吴石朱枫案来龙去脉，连暗语都列。朱枫宁死不屈，国民党以为她会像蔡孝乾贪生出卖，但她大义凛然。整个审讯从3月到5月，特务轮番，吴石始终沉默，表情镇定。

毛人凤的铁腕不止抓人，还稳政权。案子轰动海峡两岸，海外报章称吴石临刑吟诗，遗诗叹天意茫茫，平生忠善收场悲。五十七年一梦，丹心在泉下对翁。谷正文升迁后办公室换桌，坐下调整椅子，继续主导清洗。毛人凤不死心，想从吴石嘴撬更多，但一无所获。

1950年6月10日下午4时，台北马场町刑场，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被押上，特别军事法庭当场宣布死刑，半小时内执行。聂曦穿白衬衫，下半截扎军裤，脚马靴，手反绑，表情自然面露微笑，媒体报“形象英武，大义凛然，死前无惧色”。枪声齐响，四人倒血泊，聂曦中七枪，至死不闭眼，心有不甘。吴石56岁，朱枫女流之辈中六枪，陈宝仓中将腿伤拖行，聂曦33岁最年轻。遗体火化，无人认领聂曦，骨灰后归乡朱枫由刘添财从台湾护回。

四人牺牲后，吴石骨灰1994年安北京福田公墓，与妻王碧奎合葬。2013年，北京西山无名英雄纪念广场建，占地3000平，纪念台湾1100多名隐蔽战线无名英雄，四人汉白玉雕像立碑上，铭文风萧水寒，旌霜履血，人不知之陨后无名，长河为咽青山为证，岂曰无声河山即名。聂曦荣登雕塑群，深秋红叶照耀先烈。朱枫之子朱明忆母牺牲场景，年复一年熟悉如在场。吴石故居在福州鼓楼区宫巷22号，清乾隆建，民国中西合砖木，占地1200平，1949年夏他家人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