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街头巷尾的烟火香
老槐树底下的糖画摊总在放学时支起。李大爷的铜锅里熬着琥珀色的糖浆,手腕轻抖,勺子尖转出金丝般的弧线——龙鳞、凤羽、孙悟空的金箍棒,眨眼间就在青石板上“长”出来。我们攥着五分钱硬币踮脚张望,看他用小铲子轻轻一挑,举着糖画蹦跳着跑开,舌尖刚碰到甜丝儿,就被追来的奶奶捏住耳朵:“先吃饭!糖画化了手黏糊糊!”
十字街口的萝卜丝饼最勾人。王婶的铁鏊子永远滋滋冒油,金黄的饼子在油锅里打滚,边缘焦得透亮,咬开时“咔嚓”一声,热乎的萝卜丝混着葱花直冒香气。冬夜里放学,远远看见那盏煤油灯晃啊晃,就知道婶子又在烙饼。她总往我兜里多塞一块:“小妮儿瘦巴巴的,趁热吃。”饼子焐得手心发烫,哈着白气咬下去,咸香里带着猪油的润,比任何零食都解馋。
还有巷口卖糖炒栗子的周叔。他的铁皮炉子永远红彤彤,栗子在粗盐粒里沙沙打滚,裂开的壳儿露出油亮的褐肉。路过时总要买上一纸袋,揣在棉袄兜里暖手。剥开时烫得直甩手,却忍不住立刻塞进嘴里,粉糯的栗子甜得熨帖,连手指缝里都沾着焦糖香。如今再买现成的糖炒栗子,总觉得少了那口带着烟火气的暖。
二、年夜饭桌上的团圆味
腊月廿八开始,厨房里就飘起了年味儿。妈妈总要揉两大盆面,案板“咚咚”响着剁饺子馅——猪肉要选肥瘦相间的前槽肉,韭菜必须是自家菜园割的,拌馅时滴几滴香油,香得人直咽口水。我趴在灶台边偷捏肉末,总会被她轻轻拍开:“小馋猫,等年夜饺子出锅再吃!”
最热闹的是炸年货。爸爸支起大铁锅,油热到冒小泡时,奶奶就往锅里丢丸子。雪白的肉馅在她手里团成球,“扑通”跳进油锅里,立刻泛起金黄的泡泡,像一群小太阳在翻滚。我蹲在旁边帮着递漏勺,趁机捡一颗炸得酥脆的小丸子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吐掉——那是年的味道,带着滚烫的欢喜。
年夜饭的压轴菜永远是那条清蒸鱼。鱼肚子里塞满葱姜,蒸得白白嫩嫩,端上桌时还要浇一勺滚烫的热油,“刺啦”一声,香气裹着水汽扑面而来。爸爸总说:“吃鱼不能翻,来年行船顺顺当当。”我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却记得妈妈挑出最嫩的鱼肉,蘸着汤汁喂给老人,一大家子围桌而坐,连筷子碰到碗沿的声音都透着热闹。
最期待的是包饺子时藏硬币。妈妈会悄悄往某只饺子里包一枚五分硬币,谁吃到了就举着硬币喊:“我中彩啦!”有一年我咬到硬币硌了牙,却捂着嘴不肯松口,生怕硬币掉出来被弟弟抢走,全家人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如今想起,那枚在灯光下泛着银光的硬币,比任何压岁钱都珍贵。
三、舌尖上的乡愁
如今回到家乡,老槐树还在,却不见了糖画摊;十字街口盖起了商场,再也闻不到萝卜丝饼的香。年夜饭桌上的菜越来越精致,却少了妈妈剁馅的“咚咚”声,少了奶奶炸丸子时的叮咛:“慢点儿,别被油星子溅着。”
但每当闻到糖炒栗子的香气,或是看见清蒸鱼端上桌,那些被岁月浸润的记忆就突然鲜活起来。原来家乡的味道从来不是简单的酸甜苦辣,而是妈妈围裙上的面渍,是爸爸掌勺时的背影,是全家人围坐时的烟火气——哪怕时光流转,只要想起这些,心里就暖得像含着一颗融化的糖画,甜到深处,竟有些想掉眼泪。
(后记:您记忆中的家乡小吃是什么?年夜饭桌上有没有一道“专属菜”?欢迎在文末留言,让我们一起把乡愁嚼出滋味来。)
更新时间:2025-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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