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1942年,梨园乡的老百姓都在骂王子亭,这个伪乡长贪财怕死,对日本人点头哈腰,抓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他们不知道,这个"汉奸"正在用命保护他们。
王子亭接到命令时,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1941年秋,组织决定派他打入敌后,不是去当卧底,是去当"汉奸"。
"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王子亭,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上级的话很简单。
王子亭点头,他知道,一旦穿上这身皮,就再也撕不下来了。
这个决定不是随便做出的,王子亭在八路军里是个好兵,枪法准,胆子大,1939年入伍后,他参加过十几次战斗,每次都冲在前面,战友们都说他是块好钢。
但现在,这块好钢要去做最脏的活。
"为什么选我?"王子亭问过上级。
"因为你演得像。"上级说,"真正的汉奸,心里有鬼,做事畏首畏尾,你不一样,你心里没鬼,所以能演出那种底气不足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像夸奖,实际上是判了死刑,好人演坏人,比坏人当坏人更难。
梨园乡在沭阳县东北,日军在这里设了个据点,需要一个中国人替他们管事,王子亭的履历很合适:识几个字,会拍马屁,看起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
日军小队长佐藤看了看这个瘦高个子。"你,当乡长。"
"是是是,太君。"王子亭弯腰点头,眼里全是感激。
戏,开始了。
第一个月,王子亭表现得很"称职",催粮催得很凶,见到日本人就点头哈腰,但细心的人会发现,他催粮的地方总是那些富户,穷人家,他去得少,去了也是做做样子。
"这王子亭,还是有点良心的。"有人私下议论。
王子亭听到了,心里一紧,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哪怕一点点。
第二天,他就带着伪军去了最穷的李家,踢翻了门口的水缸,骂得很凶,但李家的粮食,他一粒没拿。
"乡长,这家确实没粮了。"伪军头子刘家才说。
"没粮?那就记着,下次一定要交够。"王子亭冷着脸走了。
李家老太太在后面啐了一口:"汉奸!"王子亭的背影顿了顿,没回头。
当"汉奸"不容易,当一个有用的"汉奸"更不容易。
王子亭需要接触日军的核心机密,但佐藤不是傻子,不会把重要情报告诉一个中国人。
机会来自一个意外。
1942年春,八路军夜袭了附近的炮楼,佐藤大怒,要"大扫荡",王子亭主动请缨:"太君,我对这一带很熟悉,可以给太君带路。"
佐藤看了看他:"你不怕死?"
"为太君办事,死也值得。"王子亭拍着胸脯,佐藤满意地点头,从此,王子亭开始参与日军的军事行动。
每次行动前,王子亭都能提前知道路线和时间,他想方设法拖延,或者"建议"佐藤改变路线。
"太君,那边山路难走,不如从这边绕。"
"太君,听说那边有伏兵,咱们小心点。"
佐藤渐渐信任了这个"忠诚"的走狗,王子亭的情报网,悄悄建立起来。
夜深人静时,王子亭会偷偷溜出去,在村外的老槐树下,留下小纸条,第二天,纸条就不见了。
八路军开始频繁地避开日军的"扫荡",佐藤很奇怪,怎么每次都扑空?
"乡长,你说怎么回事?"
王子亭摇摇头:"八路军狡猾,可能有内奸。"
佐藤点头:"有道理,要严查。"
最危险的时刻,往往是最安全的。
但王子亭知道,这种游戏不能玩太久,佐藤不是白痴,迟早会怀疑,果然,到了夏天,佐藤开始盯上了王子亭。
"乡长,最近八路军的动向,你怎么看?"佐藤突然问。
王子亭装出思考的样子:"太君,我觉得他们可能转移了。"
"转移?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我派人到处打听,都没消息。"王子亭故意结巴,"可能是怕了太君的威风。"
佐藤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点点头,那一刻,王子亭的后背全是冷汗。
1942年9月17日,王子亭的双重身份面临最严酷的考验。
这天上午,伪军抓了个人,刘家才兴冲冲地跑来报告:"乡长,抓到个八路军的探子!"
王子亭心里一沉,跟着刘家才到了乡公所,看到被绑在槐树下的人,差点叫出声来。
韩侍臣,八路军的地下交通员。
韩侍臣也看到了王子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绝望,在他看来,王子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
"怎么抓到的?"王子亭强压住内心的波澜。
"在路上查到的,身上有奇怪的纸条。"刘家才邀功似地说。
王子亭看了看韩侍臣,对方正在拼命地挣扎,想要销毁什么东西,时间不多了,佐藤很快就会到,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王子亭突然大步走向韩侍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不是大庄村的王东林吗?又跟你哥哥吵架了?"
韩侍臣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乡长,我...我跟我哥分家,为了那头牛..."
"你们家的破事,别在这里闹!"王子亭一脚踢在韩侍臣腿上,"共产党要你这种蠢货做什么?滚!"
刘家才有点懵:"乡长,这..."
"什么这那?"王子亭瞪着眼,"一个为了家产跟兄弟打架的废物,能是什么探子?耽误了我的正事,唯你是问!"
刘家才不敢说话了,赶紧给韩侍臣松绑,韩侍臣站起来,对着王子亭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乡长,谢谢乡长..."
"滚滚滚!"王子亭挥挥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韩侍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到门口时,他听到了王子亭的咳嗽声,那是暗号,告诉他:小心,有人跟踪。
刘家才还在纳闷:"乡长,真的放了?"
"放了怎么了?"王子亭冷着脸,"一个为了家产跟兄弟打架的废物,留着做什么?浪费粮食?"
"可是他身上的纸条..."
"什么纸条?"王子亭瞪了刘家才一眼,"我看了,都是些欠条借条,跟他哥哥的账目,你以为共产党会派这种人当探子?"
刘家才不敢再说话,半小时后,佐藤匆匆赶来。
"人呢?"
"放了。"王子亭如实回答。
"为什么放了?"佐藤的声音很冷。
王子亭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佐藤听完,竟然笑了:"乡长,你做得对,真正的探子不会这么容易被抓到。"
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五十年后,韩侍臣在王子亭的追悼会上说:"如果没有老王那一脚,我早就死了。"
抗战胜利了,王子亭的噩梦开始了。
"汉奸!"
"走狗!"
"卖国贼!"
石头和唾沫一起砸向他,王子亭默默承受着,一句话不说,他不能说,组织纪律,至死不能违背,哪怕被人骂一辈子,也不能说。
王子亭被关进了监狱,罪名:通敌叛国。审讯官问他:"你承认自己是汉奸吗?"
王子亭沉默了很久,点点头:"是。"这两个字,比死刑还重。
幸好,组织没有忘记他,几个月后,有人作证,王子亭被释放了,但"汉奸"的帽子,他戴了一辈子,找工作,没人要,相亲,人家一听姓名就走了。
王子亭只能在街头修鞋为生,从乡长到鞋匠,这就是英雄的代价。
那些年,王子亭很少说话,坐在街角,低着头给人修鞋,有人认出他,会指指点点:"看,那个汉奸。"王子亭当作没听见。
有一次,一个年轻人故意把鞋扔在他面前:"汉奸,给我修鞋!"
王子亭默默捡起鞋子,仔细检查,认真修补,修好后,他说:"三毛钱。"年轻人扔下一毛钱就走了。
旁边的老鞋匠看不下去:"小王,你怎么不说话?"
王子亭摇摇头:"说什么呢?"
是啊,说什么呢?说自己其实是英雄?说自己救过很多人?
真正的英雄不需要为自己辩护。
1992年,王子亭病逝,没几个人参加葬礼,韩侍臣来了,这个80岁的老人,冒着大雨,一步一步走到墓前。
"老王,我来看你了。"韩侍臣跪在泥地里,"该说出真相了。"
第二天,《宿迁日报》刊登了韩侍臣的证言:"王子亭同志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是我们的英雄。"
1994年,王子亭被追认为革命烈士,迟到了50年的正名,如果王子亭还活着,他会怎么想?
也许他会说:值得。
也许他什么都不会说,只是默默地继续修鞋。
因为真正的英雄,从来不需要掌声。
更新时间:2025-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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