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一条静谧胡同里,一位穿着朴素、提着豆浆油条、怀里夹着书本的老人,正低头走在小巷中。
遇到邻居,他总是笑着点头:
“早啊!”
没人想到,这位与街坊打成一片的普通教师,竟是清朝最后一位皇帝溥仪的亲弟弟,光绪皇帝的侄子,慈禧太后的孙辈——爱新觉罗·溥任。
但比起这些家人显赫的一生,他却非常低调地活到了2015年。
从皇家贵族到普通教师,溥任的一生究竟经历了什么?
1918年,爱新觉罗·溥任出生在什刹海旁的摄政王府,他的父亲是摄政王载沣,他的哥哥是末代皇帝溥仪,他名义上的奶奶是慈禧太后。
可当他出生时,溥仪早已退位,清朝早已灭亡,辛亥革命的浪潮席卷了全国的每一个地方。
他的父亲载沣,清醒地看清了局势,选择在混乱之中保全自身,他常对身边人说:
“家国已变,咱们就该变,好好教孩子读书识理,比什么都强。”
也许正是这样果决的放下,让溥任自幼便沉浸在一种别样的氛围中成长——既有皇家的庄重,又有普通人家的朴素。
王府虽大,但日益败落的家境让溥任从小就知晓什么叫做"节俭"。
这一代皇族子弟中,有的沉迷于纸醉金迷的旧梦,有的则怨天尤人,放纵度日。
但溥任不同,他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在平凡中寻找尊严,在困顿中坚持体面。
溥任的童年充满了矛盾,他既是王府里被管教得极严的小少爷,每天起居都有严格的规矩。
他又是那个在后花园里偷偷踢球、在胡同口跟孩子们打弹珠的小男孩。
他学会了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间自由切换,既能躬身礼敬长辈,亦能笑着与街坊们打成一片。
随着年岁渐长,家道也日渐中落,曾经熙熙攘攘的仆役只剩寥寥数人,但溥任并未因此自怨自艾,他读书更加勤奋,用心聆听父亲的教诲。
1931年的秋天,已经在伪满洲国登基的溥仪给父亲和弟弟送来一封信,言词恳切地邀请他们去长春。
载沣不愿趟这趟浑水,但想到溥仪毕竟是亲生长子,最终还是带着溥任去了长春。
初到长春,他们被安排在特设的宾馆中,接待人员彬彬有礼,笑容可掬,但溥任却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笑容之下,藏着无数窥探和打量。
几日后,父子俩觐见了溥仪,他数次试探着挽留载沣和溥任,暗示他们若能留在新京,必将官运亨通,荣华富贵触手可得。
日本人更是暗地里加码,用优厚的待遇引诱,甚至不惜许以高官厚禄。
但溥任知道,一旦留在这里,他们只能任人宰割,但若是贸然离去,恐怕会激怒日本人。
于是,在得知父亲也不愿留下来后,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装病。
第二天起,载沣便卧床不起,日方代表闻讯,惊慌失措,连忙召来御医,却屡诊无果。
数日后,日方见状,终于松了口:
“病重者,不宜久留。”
于是,父子二人得以启程,离开长春,回到了王府中生活。
时光荏苒,1947年,溥任在父亲载沣的支持下,在王府里开办了一所小学——竞业小学。
教室设在王府一隅破旧的偏厅里,课桌椅都是用旧门板、废木料亲手改制的。
溥任亲自出面任校长,同时也承担了教师的重担,为了避嫌,他为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金友之。
他教语文,也教历史,每堂课,他都一丝不苟,哪怕只有寥寥二十几个孩子坐在教室里。
那时的学堂里没有暖气,只有角落里一只劈啪作响的煤球炉,课堂上,溥任常常讲到嗓子沙哑,喉咙发炎,但他从未因病缺席一天。
随着时间推移,竞业小学的学生逐渐增多,最初的二十多人,扩展到两百余名,分成六个年级。
贫苦人家的孩子们交不起学费,溥任便一律免除,即使经费紧张,他宁愿变卖府里的私产,也从未向家长开口。
有时,冬天实在太冷,溥任便从王府旧库房里找出破棉被,一件件洗净、缝补好,分发给孩子们御寒。
老北京的胡同里,时常可以见到一群穿着不一、背着布书包的孩子,围着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叫嚷:
“金老师!金老师!”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溥任心里既高兴,又忐忑,他不知道新政府会怎么处理这座他生活了半辈子的王府。
新政府很快着手接收旧王府,主动提出收购醇亲王府,归作公办用途,溥任和父亲很惊喜,没有一点犹豫就搬出了王府。
离开王府后,溥任全家搬到了东城的一座大宅院中生活,竞业小学也迁到了新的地点。
直到1957年,按照国家统一教育政策,溥任将学校全部移交国家,自己也辞去了学校的一切管理职务,只当了个普通的老师。
每次上完课,他都会一手提着书本,一手夹着油条豆浆,从学校慢慢走回家。
沿途遇到邻居,总是微笑着寒暄几句,遇到孩子们跟他打招呼,他也总是乐呵呵地点头回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溥任从东城的院子又搬到了鼓楼大街的一座四合院里,但他的生活依旧没有变。
他每天除了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就是看些旧书,研究研究清朝的历史。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古董市场逐渐兴盛,无数人为了捞快钱,铤而走险,走街串巷贩卖祖上传下的宝贝。
有人劝溥任:
“四爷,您家那些皇族御赐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换套大房子,何必过这种清贫日子?”
但溥任只是摆摆手,笑而不语,早在1951年,他就和父亲商量后,把府中的一些文物和藏书捐给了文物局和北京的几所高校。
连醇亲王府传下来的金印,他也没想着留下来,而是一起交给了文物局,有人问他是否心疼,他淡淡地笑道:
“天下之物,本不应私藏,存于国家,才是真正的长久。”
溥任不仅淡泊名利,在公益事业上也极为慷慨,他用卖书画所得的钱,设立了“友之奖学金”,专门资助贫困少数民族学生上学。
他多次向京郊贫困小学捐款,还参与建立了救助失学少年基金会。
但他自己的生活,却始终如一的简朴,日子一天天过去,溥任在三尺讲台上度过了四十多个春秋,直到1988年退休,他才真正离开了教室。
退休后,他每月领取58元的养老金,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2015年4月10日,溥任静静地走了,没有轰轰烈烈的告别仪式,只有一场温暖质朴的葬礼。
那天,来自爱新觉罗氏的百余名族人齐聚一堂,为这位平凡而高贵的老人送行。
而在远处,他曾经的学生们也来为他送别,他们中的许多人,已成为教师、医生、工程师,把金老师教给他们的那份朴素而坚定的精神,默默延续了下去。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溥任用九十七年,诠释了皇族的骄傲,也用半生诠释了一个教师真正的品格。
更新时间:2025-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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