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云对罪恶的封建社会深恶痛绝,对国民党反动当局及其特务的血腥暴行和卑劣手段无比憎恨,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抗日谬论,坚决揭霹。他以报社为据点,以论文为号角,以文字为枪弹,以笔作枪支,揭露得敌人体无完肤。相反,宋绮云夫妇对穷苦的劳动大众,尤其是孤苦伶仃的鳏寡老人,却关怀备至,敬如家中长辈,尊似己友佳宾。
1929年1至7月,国民党右派对共产党人和进步力量进行了疯狂残暴的大屠杀。宋绮云被迫潜逃异地,其妻徐林侠被囚禁于苏州监狱。
徐林侠同志母女三人,被囚禁在苏州监狱门外一间破烂不堪的房子里,屋内简陋得使人吃惊,唯有一口烹饪的小锅和既供做饭又供烤尿布的煤球火炉,床上盖着一条又破又薄的棉被,一根细长的铁丝横悬床头,除过一口马桶,再无他物。
这座低矮的房子位于庭院的背阴处,整日见不到阳光,墙角和床下潮湿得不住地向外冒水,冷空气逼得人直打哆嗦。徐林侠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棉袍,头上戴着自己用青布片缝制的一顶棉帽。由于入狱太久,身体受到摧残折磨,瘦得皮包骨头,病弱不堪。奶水喂不饱两个小宝贝,孩子们饿得日夜号啕啼哭,全家三口生活困苦得陷入绝境。
监狱门口住着一位60余岁的老妪,魏姓人家。这位老太太衣褛贫寒,帮人洗衣扫地,做零活度日。老人虽年逾花甲,但衣着干净,心地善良,慈祥和蔼,异常勤劳。当她看到徐林侠妊娠临产,步履艰难,食不饱腹,骨瘦嶙峋,一颗怜悯的心疼得几乎淌出血来。她冒着特务的监视与威逼,为徐林侠接生。几天后的一个中午,身体瘦弱不堪的徐林侠斜躺床头,右手抚摸着长女振平娇嫩红润的脸蛋,左手搂着次女振苏的小头,正在给婴儿哺乳。孩子吸吮着妈妈干瘪的乳房,蹬着双腿,哭得哑不成声。
魏妈妈看到这幅悲凄的景象,不由得双眼红润。她用自己一滴血一滴汗挣来的苦工钱,买了半升小米,熬了两碗米粥,背过监狱门口如狼似虎的狱卒的监视,将米汤送进徐林侠母子的卧室。又帮徐林侠洗尿布,又帮缝补棉被和褴褛的床单;一有工夫,就偷偷摸摸走进徐林侠的房屋,帮她做些零碎杂活。感动得徐林侠拉着魏老太太的手苦劝道:“魏妈,你整日下苦出力,帮人做工,就够辛苦劳累了,还抽空帮俺劳动,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魏老太太心疼地说:“傻孩子,你咋能说出那样的话?咱都是穷苦人出身,本来就是一家人吗!”
徐林侠愈加激动,自言自语:“真料想不到,这位老人如此明义达理,竟能不顾个人安危,给我们母女送来温暖,多么难得的一位受人尊敬的老人啊!”徐林侠亲切地将老人拉到自己身边,用右手掩着自己的嘴,对魏妈低声耳语道:“魏妈,狱门口经常有暗探盯梢,一个个恶如鹰犬,来时可要多长着一双眼睛才是!以免为咱们招来横祸。”
魏妈妈爽朗大笑:“我已日暮西山,风烛残年,就剩一把老骨头了,还有啥舍不得丢掉?若被坏蛋们发现,大不了和你囚禁在一起,倒也能够与你们母女作伴,过得痛快开心。”
徐林侠热泪盈眶:“万一不幸,特务们诬你同情共产党要犯,将你缉捕监牢,那魏伯伯的生活可由谁照料?如此,我怎么对得起你!”
魏妈妈听罢,顿时哽咽:“我家一贫如洗,种了财主家二么租地,因天灾缴不了地租,老汉就被财主活活逼死。家中有一女儿,年仅17岁,长得苗条俊俏,机灵过人,狗财主垂涎三尺,5年前的一个清晨,财主家花轿鼓乐临门,强迫女儿抵租成亲,女儿恼羞成怒,偷偷跳入屋后水井,立时身亡。”
徐林侠双目湿润,睁着一双杏核似的圆眼:“难道你孤寡独身?”
魏妈妈眼角噙着泪花,轻轻地对徐林侠点了点头。
徐林侠无限同情,一把拉住魏妈的手腕:“魏妈只要你不怕牵连,不嫌弃我,往后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至于你将来生老病残,百岁升天,全包在我的身上。”
魏妈不禁失声恸哭,愈加悲凄:“只要你不怕拖累,我就遇上活菩萨了。”
徐林侠从棉袍衣兜取出一块手绢,在老人的眼角轻轻地拭了拭眼花:“我们都是一根藤上的瓜,正义的事业将我们系在一根线上。如果我不久能够出狱,就将你接住我家,殷勤奉养。”
魏妈用手背揉着夺眶的溢泪,转悲为喜,清瘦的脸庞乐得像五月枝头上的一朵盛绽的花。
1930年深冬,徐林侠经党组织营救,被保释出狱。徐林侠夫妇就将魏妈接到自己家里。每日端吃端喝,问寒问饥,视老人如亲生母亲。孩子们称魏妈叫姥姥,宋绮云和徐林侠称老人为妈,朋友们以为魏妈是宋绮云的岳母呢.宋绮云夫妇一直将这位老太太赡养至寿终归天。
宋绮云同志像妻子徐林侠一样,对流落街头饥肠辘辘的叫化子或从不相识被困小巷的南北过往行人,都颇为关怀,甚至慷慨解囊,从不留下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对有些由于国民党当局政治压迫来报社反映官府依势依权欺人的穷人,他常请至家中,既包揽写反映材料,又为这些人管吃管宿。像这样的事,举不胜举。
1932年,一个深冬腊月的傍晚,宋绮云走回冰窖巷北段的道上,当行到南院门西南隅的拐弯处,迎面走来一位乞丐老翁,老翁蓬头垢面,年逾花甲,右手拄着一根枣木刺棍,左腕提着一个破篮,一跛一拐地向行人乞讨,飕飕的冷风冻得老翁不时缩头颤抖。
宋绮云停步详问,才知道这位老人家住商州,三个月前,因逃荒而流落街头。老人泪花簌簌对宋绮云苦诉:他祖籍湖北,无儿无女,三年前,老伴双目失明,不久病殁。
宋绮云听罢,无限怜悯,走上前,拉住老人的手臂:“老先生,你已年迈力衰,无依无靠,数九寒冬,北风似箭,沿门乞讨,多么艰难!人常说:‘腊月兔子不出门。’何况你已双鬓花白,苍苍年迈,若遇大雪纷扬北风怒吼天气,你将如何捱过这严寒难关?倒不如随我到我家暂住数日,待明年春暖花开季节,我给你备上一点粮食,带上一些盘费,你再重返原籍,行吗?”
老翁不由惊得双目一怔,神色俱呆,低下头,凝视着地面,仿佛自语:“我……我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财神?世上真的还有这样济贫救危的人吗?不!不会有的。在如今人吃人的黑暗社会里,官府衙门贪财如狼如虎,联保主任和豪绅食肉吸血不肯吐骨!而这位衣着不俗的人竟能将一个穷叫花子邀请到他家,岂非咄咄奇事!”
老翁正在沉思,耳畔又传来宋绮云那敦实浑圆的催促声:“老先生,还想什么,难道还舍不得你的破竹篮和那一根打狗用的枣木棍?走!随我走吧!”
这一阵催人泪下的炽情话语,像一声洪钟,将老人从沉思中唤醒。老人抬起头,用长满厚茧的双手揉了揉他那湿润的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宋绮云,无限深情地嘿嘿笑道:“谢谢先生赤诚之心,您的山情海意我永世难忘,不过,我万万不能到您家去!您想想,和我这样衣不遮体的穷讨饭的老头在一起生活,不是给您及您全家丢脸吗?”言罢,老人对宋绮云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宋绮云迈步上前,右手一把挽住老人的胳臂,容不得老人分辨,就将他扶回到家里。
宋绮云和徐林侠夫妇为这位老翁缝了一套新衣,买了一双便鞋,让其洗澡、理发、更换新帽新衣。敬吃敬喝,招待犹如朋宾。
一个月以后,徐林侠突然病倒在床,脖子上长出一个鸡卵大的肉瘤,发冷发热,颈根僵硬。经医院诊断,确认为徐林侠患的病俗称“老鼠疮”。宋绮云凭着自己的医疗经验,给妻子开了几剂中药,但均见效甚微。又经几家诊所诊治,仍无济于事。时近年关,徐林侠的病情日趋恶化,宋绮云满面愁容,坐卧不安.一天夜晚,老人走至宋绮云夫妇卧室,对他们说:“我家远祖五代从医,明末祖上曾任过皇帝御医,留有一个祖传秘方,专治‘老鼠疮’症。祖辈逐代嘱咐:此方只传男传媳,不可传女,以防失密。如今我已岁入古稀之年,潦倒沦为乞丐,为谢先生收容我之深恩厚德,我将这个药方奉献予您。”他边说边让宋绮云取出纸砚,由他背诵着药方的组成和每一味中草药的分量。
徐林侠服了两服中药,不到十天时间,病势就明显减轻,半月以后,就能作点家务,一个月后,基本痊愈。宋绮云夫妇对老翁百般感激,誉为妙方,视为奇绝。
后来,宋绮云用这个奇妙药方,曾治愈过许多患此种病的患者。1946年,宋绮云夫妇被移囚于渣滓洞监狱,中共四川地下省委书记罗世文同时亦被囚禁于此,罗世文身染瘰疠重症,日渐垂危,宋绮云就用此秘方使者罗同志弃死复生。
宋绮云家住西安冰窖巷,与伪陕西省高等法院隔路相望。由于国民党反动政府压榨鱼肉百姓,辄有各地穷苦百姓在法院门口诉苦告状,不少穷人食不栗腹,躺在法院门口,饿得面黄肌瘦。宋绮云就给这些人无私解囊,管他们吃饭,并帮他们写状子,对于那些政治冤案,宋绮云还派记者到现场采访,在《西北文化日报》上,载文揭露国民党当局的丑恶暴行。对有些不满现状或敢于和黑暗势力斗争的热血青年,他总为其讲述革命理论,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并资助他们路费,介绍他们去陕北参加革命,这些青年中不少人奔赴抗日前线,血染疆场,为国壮烈捐躯。
更新时间:2025-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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