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AGI

从 2022 末 ChatGPT 发布开始，就有一个问题，微信会怎么做 AI？这个问题的基本套路重复过多次，微信会怎么做社交网络（朋友圈），怎么做社会化媒体（公众号），怎么做开放平台（小程序），怎么做短视频（视频号）。

我们之所以没花时间去烧烤这个问题，是烧烤了也没用，只有真正构建、且俯瞰 14 亿人网络效应的马化腾/张小龙，才拥有一切相关knowhow，去把这个问题打穿。但我们可能搞错的一点是，这可能并不是一个万亿美金问题，而是一个百万亿美金问题。

27 岁的前 OpenAI 研究员姚顺雨被任命为腾讯总办首席 AI 科学家，向 martin/pony 汇报，这个信号表示AI 能调动整个腾讯系统的能力。这个人成为一个API 接口，一头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生产力工具，一头是人类最大单一规模的人际网络。

但不要被大词迷惑了，其实这是个脑筋急转弯，不管 AI 还是微信，它们都是同一个东西，它们都是一个网络。而这两张大网，可能会相互调用，甚至再组成一个网络，比所有人类目前网络都还要高一个维度的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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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东西的价值，并不在于技术含量，或历史悠久，而在于稀缺。

地球上最难被替代的产品是什么？

不是可口可乐，知名度再高，可以分分钟换成百事可乐，或茶水。不是 iPhone ，三星华为都可以。不是抖音和TikTok，那些网红也会在其它地方占个窝，复制一下。也不是ChatGPT，Gemini 竟比它更好，DeepSeek 更便宜，还有 Claude、千问、kimi。

最难被替代的，是Facebook和微信，要同时把你的几百个熟人搬到另一个网络上，几乎不可能。美国做过调研，给你多少钱才能让你不用Facebook，平均数是，1000美金。

其实，人类从原始部落，到乡村集市，到丝绸之路，到市场经济，再到无处不在的全球化，再到互联网，全部都是network。

今天人类技术的皇冠 AI，竟然也是网络，模仿人脑的网络。而整个宇宙最神秘的东西之一，就是人脑，那也是一个由无数神经元连接起来的网络。

而加密技术还是网络，通过网络来验证，来保证没有一个中心可以作弊。

结成一个网络，参与者数量越多，沟通越频繁，效率越大，越能创造财富。

产业链与产业链之间，国与国之间，同盟与同盟之间，都是网络效应的竞争。

2021底，中国综合交通网总里程破600万公里，220千伏及以上输电线路79万公里，光缆线路总长5481万公里，高速铁路对百万人口以上城市覆盖超过95%，高速公路对20万以上人口城市覆盖超过98%，民用运输机场覆盖92%左右的地级市，具备条件的建制村通硬化路、宽带、通邮，农村自来水普及率84%左右，4G和5G用户普及87%左右。

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墨脱县，基本与世隔绝，但也能在网上买卖东西，这样通畅的物流，地表没有第二个国家能搞定。

高铁、高速公路、电网、4G网络，长期稳居世界第一，形成超大规模网络。人口世界最多，也是超大规模网络。

中国在 PC 互联网上只能跟随美国，PC 作为生产力工具，美国的 PC 数多于中国。但到了移动互联网，美国还是老巨头延续垄断，而中国新出了字节、美团、拼多多，还能反攻美国，那是千元智能手机普及，成为娱乐产品，而美国4G用户不到3亿，中国8亿以上。

美国理工科大学生1000万，印度3400万，我们7000万以上。

不管是一般人的大脑，还是聪明人的大脑，大脑跟大脑之间的碰撞要大一个数量级，网络效应太猛，水大鱼就大。

三三叠加，形成超大规模的物流、人流、信息流。这是中国不可阻挡的最底层。

最终，全球化也是结网，一带一路也是结网，人类共同体还是结网。几乎所有的大词，其实还是一个本质，都是网络。

那网络的本质是啥？

张小龙在微信十年时说，非要用两个词来描述微信，其中一个是连接，世界的运行就是靠万事万物的连接而进行的，做连接意味着做服务的底层设施，基于连接演变出来的结果是最丰富的。

在监狱里最重的惩罚不是干苦力，而是关禁闭，就是断掉你的网络，没人说话。沟通是人的本性，这就是网络的意义，然后造就了网络的价值。

个体，只是未觉醒的整体的一部分。连接，就是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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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AI 发展的宏大叙事中，我们长期被一种单一的、近乎宗教般的想象占据：通用人工智能（AGI）将以一个全知全能的“超级大脑”形式降临。

但 DeepMind这篇在2025年末发布的论文《分布式AGI安全》，犹如一道惊雷，颠覆了这一根深蒂固的假设。

所谓“单体AGI”假设存在盲区，甚至可能是一个危险的误导。它忽视了复杂系统演化的另一种可能性，也是生物界和人类社会智慧产生的真实路径：分布式涌现。

这不止是个技术预测，更是一场关于智能本质的哲学重构：AGI不再是一个“实体”，而更是一种“事态”、一家公司、一种组织。它是一个成熟的、去中心化的智能体经济体，在这个系统中，智能表现为集体涌现。

支撑“拼凑式AGI”的核心动力并非单纯的技术突破，而是经济学原理，即稀缺性。构建并运行一个全知全能的“前沿模型”很昂贵，而且在资源利用上很低效。

好比让爱因斯坦拧螺丝，他能拧好，但这在经济上是荒谬的。

知识在社会中是分散存在的。这是一个事实。爱因斯坦没有创造伟大的音乐，贝多芬也画不出伟大的星空，梵高也不可能组织起一个十万人的天才团队，去创造一个伟大的工业品。

没有任何单一中枢掌握所有局部信息。

在AI生态中，不同的智能体可能拥有不同的 context 窗口、访问不同的私有数据库、掌握不同的工具接口。通过路由机制将任务分发给最合适的专精智能体，是系统效率最优化的必然选择。

OpenAI 将 AI 智能体分成 5 个阶段，第 4 阶段是创新者，第 5 阶段是组织者。很多人不理解，就算姚顺雨也认为，它们是并行的。

但事实是显而易见的，爱因斯坦是可以发现相对论，那是在头脑里和书面上的，却是奥本海默组织一群人把原子弹做出来，它炸了，杀死很多人，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最终，你要把爱因斯坦、贝多芬、梵高、乔布斯、马斯克捏到一起，这实在太难了，你才能创造前所未有的伟大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为啥张小龙说，连接是本质，沟通是本质。只要你是个体，那你就一直在回归母体的路上。

那现在进入正题，我们把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DeepMind 的科学家们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从单一智能体进入多智能体集合，从单一的神进入到神族。但我们可以再往前走一大步。

第一层网络，是语言大模型赖以存在的神经网络。第二层网络，是无数垂直大模型相互组合构成的网络系统。第三层网络，是正在利用无数垂直大模型为自己服务的无数人脑。我们把这三层网络连在一起。

秘诀在于，当无数人出于不同的需求、不同的 context、不同的个性调动出无数垂直智能体的组合，其丰富度将是天文数字的。你不知道那会是一亿倍，还是一亿次方。

从单一神到神族，再到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的神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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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班出身的算法工程师姚顺雨在 27 岁加入腾讯，我相信正在跟张小龙紧密的一起工作，他为我们提供的一些看法，进一步夯实了一种蜂群式的“微信 AGI”的思路。

“AI 的下半场将把重心从解决问题转向定义问题。我们不再只是问，能不能训练出一个模型解决 X 问题？而是要问，我们究竟该让 AI 去做什么？又该如何衡量真正的进展？我们需要及时转变思维方式和技能组合，更接近于产品经理的思路。”

解决问题是收敛的，出现那个结果就可以了。但定义问题是发散的，每个人的定义都应该不一样。解决问题相当于武力征服，而定义问题是文科生的范畴。这时，一个人际网络将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激发人在永不枯竭的生活中持续发问，这种能力将一绝成败。

“现在的模型考试很强，玩游戏很强，但还没创造出足够经济价值。根本原因是：它没有Context。很多Context只存在人的大脑，是通过一个分布式的系统里。所以人是不可或缺的。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实现Lifelong Learning。”

context 是分布式的，隐性知识、过往体验也是分布式的，它们只是在一个具体的任务里才被调用出来，那此时，一个分布式的垂直智能体就更适合插进这些瞬间。供需是匹配的。

“你若要做一个language Agent，你需要的不只是选择能力，而是去自由产生新动作的能力。世界的本质是，你的行为空间是open-ended（开放）的。你可以把围棋下得特别好，但对其它事没价值。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

更宽广的环境，意味着更多的自由。张小龙说，人是环境的反应器。你坐在电脑面前发微博，就只能回忆，或转发别人的东西。但拿着手机，就能随时记录世界给你的刺激。所以做产品，就是营造环境，让环境去推动用户。

本质上，生活本身才是那个最大的环境，活在天地之间，活在人与人之间，才是那个最大的环境。这只是一面，而另一面，能力也是环境，技术带给人千里眼、顺风耳、飞毛腿的能力，极大的扩展了人的环境。AI 能力又将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能力，所以前所未有的环境。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姚顺雨为了 AI 能力，需要微信成为环境。而同时，张小龙在为他关注的这十亿人，寻找一个“无所不能”的环境。

“一个 rap 好听、flow好、听上去舒服，是很难被量化的reward。很多时候一个东西，比如flow或style，它出现太多了，就不好了。独特反而是好的。真正伟大的 rap 歌手，有很多独特的对生活的思考，而AI还没有生活。”

好吧，让 AI 无限贴近生活，让张小龙来搞搞这个工程，让它无形的无缝的插入对话框里、朋友圈里、每一次“连接”里。或给人制造一个 AI 分身，让 TA 同时存在于“我”在微信生活里的每一个瞬间，看看到底发生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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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 AGI，其实是蜂群 AGI，本质是网络 AGI。这是哲学，再下面又是人性。

回归母体若是个体的本能，那向外寻找连接，就是这个本能发出的具体动作，而网络将成为这个动作编织的形式。

这将成为那个北极星。

我们在网络里保持着进化，而进化为每个个体带来新能力，以及被需要的价值。也就是AGI 体现为一个网络，这是哲学保证的，每个人都不被抛弃，不会像猪狗那样被豢养。

一滴水在何时才不会干涸？

回到大海。

当我们形容一个人是“哲学性”的，就是聪明人的大脑，一直不停的在做“泛化 generalized”，就是把任何一个事背后的理提取出来，再把这个理彻底击穿，能适用于所有的事，甚至所有的人。所以，他在随时随地跟所有事、所有情况、所有人发生关系。这是在人的头脑里、意识里，能发生的最彻底的连接。

为啥有人相信慈悲是无敌的？慈悲的人为所有人负责，脑袋里是一个无数目标函数，而自私的人是一个单目标函数。在慈悲的人的意识里，本是一个连接所有人的无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