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开始准备中元节的纸钱了。
一沓沓黄纸被仔细地码在柜子里,整齐得像是某种无声的仪式。
香烛的气息悄然弥散,钻进每一个角落,将记忆的闸门轻轻推开。
小时候,我总嫌这些仪式繁琐,觉得人已逝去,烧纸钱不过是徒劳。
可长大后,那跳跃的火光里藏着的秘密,渐渐清晰起来。
纸钱点燃的瞬间,火苗总是往人脸上扑,像是带着温度的触碰。
儿时觉得害怕,如今才明白,那或许是逝去的亲人想再摸摸我们的脸。
青烟袅袅升起时,我恍惚看见满头白发的外婆站在烟雾后面,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笑容温和如初。
到今年年底,外婆离开已整整十年。
她走的时候,我的小女儿卿卿才三个月大。
外婆生前对我寄予厚望,可我年少时的任性与无知,却一次次让她失望。
如今回想,愧疚如同火堆里迸裂的火星,在心底噼啪作响。
这些年,我付出的努力与收获总是不成比例,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可我从未在意。
外婆常说:“人一生都是注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别跟人比,平平安安就是福。”
于是,我不羡慕别人有房有车有美女,也不眼红旁人每年赚大钱,也不在乎他人如何风光。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这句话成了我的信条。
虽然没活成旁人眼中的“出息”模样,但至少,我活得踏实。
每年中元节,父亲总站在家门口不远处烧纸,低声絮语,仿佛在与另一个世界对话。
火光映着他的侧脸,我突然明白:我们烧的从来不是给鬼神的供奉,而是给自己无处安放的思念。
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未尽的孝心,都随着纸灰飘向远方,化作一缕风、一片云,或是夜空里某颗沉默的星。
中元节像一条看不见的线,将生者与逝者轻轻系在一起。
当城市的灯火越来越亮,至少还有这一簇跳动的火焰,提醒我们记住自己从何处来。
到了明白“天命”的年纪,我不再反感父亲烧纸的习俗。
因为,那些燃烧的纸钱,不过是让记忆里的笑容重新鲜活起来的方式。
火光渐熄,纸灰飞散。
而思念,永远比灰烬更轻,也比岁月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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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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