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在线网·散文】葵花里的时光绳

“妈，向日葵咋会跟太阳转嘛？它不是植物嘛，咋能还像我们一样自己动？” 儿子蹲在院角的葵花跟前，小手捏着片花瓣，眨巴着那可可爱爱的眼睛。

我也蹲下来，跟他说：“它有属于自己的‘长个儿药’，叫吲哚乙酸。太阳一晒，这药就怕光，从朝着太阳的秆子这边，跑到背阴的那边。背阴的地方长得快，秆子就往太阳那边弯，看着就像跟着太阳转。”

这话刚落，我就想起小时候。也是个秋天的傍晚边，我拽着我妈的围裙，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那时候我妈没说啥 “长个儿药”，就笑着拍我脑门：“傻丫头，向日葵就是憨喜太阳，天天乐呵呵跟着太阳转花盘，所以才叫太阳花。你好好念书，等上了初中，书里自会给你说清楚为啥。” 如今想来，这何尝不是父母对子女的智慧托举？知识或许无法直接兑换成优渥的物质，但它如同一束光，照亮生活的常识之境，让下一代不必重复我们曾有过的认知迷茫，在精神的原野上，拥有更丰盈的生长空间。

儿子盯着葵花盘，忽然皱着眉说：“妈，麻雀要是来啄葵花籽咋办？” 我跟当年我妈一样，笑着说：“蹲在这儿守着是不管用的，得找个透气的购物袋，给葵花盘套上，就不怕那些小雀儿捷足先登了。” 看着他踮着脚帮我套袋子。我又想起小时候：向日葵的叶子比别的花儿叶子大得多，我跟妹妹最爱摘海娜花（就是凤仙花），让我妈捣成泥，再掺点锅底的黑锅灰和明矾沫子。先在指甲上抹点炒菜的菜籽油，再把花泥敷上去，最后用大大的葵花叶子把指头裹紧，就乖乖睡觉了。第二天一早，俩姐妹急急忙忙拆开看，指甲染没染红，要是红了，能跟庄子里的丫头们谝闲传一整天。那时候就盼着向日葵快点长，不光是为了用叶子包指甲，更盼着吃葵花籽。

整个暑假，儿子一有空就惦记着回爷爷家，去看望他心心念念的向日葵。有天他咋咋呼呼喊我：“妈！你看！葵花盘上的小花瓣都掉了，是不是能摘葵花籽吃了？” 我笑着点头，俩人一起摘了几盘，坐在台阶上剥着吃。他吃得指甲缝、牙齿缝都是黑的，还咧着嘴笑。看着他的样子，我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 那时候我也这样，天天守着我家的葵花地，盼着葵花籽成熟，吃的时候不管手上嘴上多脏，心里头甜得很。

风一吹，葵花叶子沙沙响，儿子剥了颗葵花籽递到我嘴里。我看着他满是笑意的脸，又看了看眼前的向日葵，忽然觉得，这葵花就像根绳儿，一头拴着我小时候的时光，一头拴着现在跟儿子的日子。当年我妈陪着我看葵花，现在我陪着儿子，一样的欢喜，一样的牵挂，都藏在这葵花地里。

玥瑶，在闲暇之余爱好文学写作的一名小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