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 | 栾树花落

◆ 枚庸

今年夏天，仿佛特别的长。

南昌的季节从来变化快，我们常说，夏过便是冬。秋总是悄无声息，不怎么有存在感。

就像某天行走在云海路上，不经意间，一夜风起，黄花满地，才知秋来。而没多久，抬头看见栾华满树红。想来也是，明日是秋分，难怪凉风渐甚，秋意已浓。

在我眼里，相对南昌城区少见的枫叶，栾树似乎更能承载自己对秋的印象。都说它四季特点分明，春季嫩叶红艳，夏季黄花绽放，秋季叶片变黄，枝头挂满红色的蒴果。

特别是秋天，绿的叶、黄的花、红的果串联一起，可谓多彩多姿。清代文人黄肇敏有诗云，“枝头色艳嫩于霞，树不知名愧亦加。攀折谛观疑断释，始知非叶也非花”。

记得史铁生也曾在《我与地坛》中写道，“春天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继而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喑哑地响着无数小铃铛。”

因栾的蒴果有三瓣，形似灯笼，也叫灯笼树。史铁生这里说的，正是“几棵大栾树”，但好像更接近秋天的景象。我想他是不是错乱了季节，栾是六至八月开花，蒴果九至十月成熟。亦或者，他情愿所处的深秋，仍是初春。

其实，栾树春季发芽迟，秋季落叶早，每年的生长期很短。不过它的花语却是，奇妙震撼、绚烂一生。为何会有如此评价呢？或许是它花期长达数月，果期甚至可持续至十一月，往往会出现我们看到的“花果同树”景观。

关键是它的根系发达，具有极强生命力，不仅耐寒、耐旱，还耐污染、耐盐渍，能够很好地去适应恶劣环境，抵御住外界压力，所以才成就每年秋天的壮美。

忽然想到自己，也许应向栾树学习。人的一生，不可能没有花谢花落，但只要学会用漫长的冬天、春天、夏天，去扎根土地、向上生长，总能在秋天，绽放异彩。

不必羡慕花期有多长、果子有多大，只顾自己静下心、沉住气，去奋力汲取哪怕贫瘠土壤的营养，去尝试接受可能并不友好的周遭，境遇可能会不一样。

长得慢，根本不是问题。正如栾树，即使是相对短暂的花果期，也会让人感到奇妙震撼，照样称其此生绚烂。

尽管栾树花落，但红果依旧满枝。我们还知道，它会安然地度过寒冬，迎来新一年的叶绿、花黄、果红。

写于2025年9月22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