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心在石板上

儿的心在石板上

山溪

晚上，已经很晚了，母亲还没有回家。她去了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我赶忙拿上车钥匙去接母亲，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记不得车子停放在哪里了。我着急地想给母亲打电话，却找不到母亲的电话号码……此时，梦醒了。

我终于没有接到母亲，也永远接不到了。

母亲已经被余光中写入了《乡愁》里——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母亲在世时，经常一个人坐车就去了我的工作单位。那时候没有电话，有时候找不到我，她就转头回去。要知道，我的单位距离母亲的住所超过了十公里，她还得走四五百米才能到公交车站点。

后来，我到了主城区工作，就和母亲在同一条街区。她也会时不时地去单位看我，尽管依然是去了找不到人。因为我的工作性质是常常在外面跑着。

又后来，通讯发达了，家里有了电话。母亲会每隔一段时间给我打电话。但是，他总是在电话里说：“没事，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那时候，我很傻，很不够数，心里总是想着比母亲“重要”的其它事情，从来没有放下电话就赶往母亲身边，一次都没有。

我们老家有一句俗话：娘的心在儿身上，儿的心在石板上。果然是古人诚不欺我，我的心真的是在那冰凉冰凉的石板上。

记得母亲曾经说过，由于在外工作，交通不便，她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无法常常回乡下看望外公外婆，直到外婆去世，她也因为突发疾病而没有回去。而是让我去代替的。外婆去世后，母亲便经常自责，说自己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了。如今，我也像母亲一样，这种乡愁成为了永久的缺憾。

直到母亲病重的最后几年，我才不得不放下手头所谓“重要”的事情，长时间地陪伴在母亲身边。

梦醒之后，我突发奇想，翻看了手机上的电话号码。那M打头的一栏里，第一个就是“妈妈”二字。我不敢点开，我不清楚妈妈的手机最后去了哪里，那个我至今记不得的电话号码是否还属于母亲。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蒙古歌曲《梦中的额吉》。尽管歌词是民族语言，但是那如泣如诉、缠绵悱恻、思念母亲的情感，却是天下共通的。

母亲，这个将我带到人世的最最亲爱的人。你的爱是那么的深沉博大，而作为你的儿子，却像对你欠了债一般，永远都还不上。

2025年9月6日写于中元节梦醒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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